面色发黄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两名仆役。那人一见付九,慌忙行礼道:“属下封决见过九爷,适才小的来报,说九爷来访,无奈属下正在核对舵中账目,一时抽不开身,这才迟了,还请九爷见谅。”
付九摆手道:“庄中事务为重,不妨事,封舵主,付某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封决眉头一簇,忙拉他坐下,要人换过茶水,问道:“不知九爷所为何事?——您这衣裳怎么都湿了?那混小子竟没带把伞!属下先给您赔个不是——你!还不快去给九爷拿身干净衣裳!愣着干嘛!”
付九道:“不必,前些日子付某在外头办事,今日刚回来,我只问你,苏州城中可有异样?”
封决讪讪一笑,道:“九爷,咱们这些下头的,不比您啊。姓封的在老爷手下干了这么多年,落梅庄可一次也没进去过,苏州城里有异样,属下哪能知道?”
付九道:“近来江湖上的流言,你可知道?”
“什么流言?”
“明日是小少爷的满月酒……”
封决略一思索,点头道:“您是说,关于那空空妙手张三不的?”
“正是。”付九心下盘算,想必苏州城中也有流传,老爷定有所耳闻,不知会作何打算。他愁眉紧锁,封决却哈哈笑道:“我还当九爷在说什么!这件事,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们兄弟闲暇时候,也总猜测那是什么宝贝。九爷说这做什么?”
付九起身道:“不妨事。我这次来,是想借你的船。”
封决疑惑:“船?您借它做什么?”
“付某来时跑坏了马,又有要事向老爷禀报,想借封舵主商船一用,走水路赶回苏州。”
封决看向院中,沉吟片刻,为难道:“九爷,不是属下不肯,分舵十二艘船,八艘在外,余下四艘正在卸货,您要想即刻就走,怕是不容易。”
“要等多久?”
“少说半个时辰。”
“那我去码头等。”付九说罢便走,封决跟在身后,劝道:“九爷,您一路辛苦,不如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属下便派船送您过去,保证一个时辰便到苏州城,绝不耽误。”
付九眉头紧锁,冷声道:“不必。”
封决苦笑,又劝他至少换件干净衣裳,总不能风尘仆仆去见老爷少爷,连声说:“属下这里不比庄中,您瞧不上也是常理,姑且将就将就,让属下尽尽忠心,老爷那边,还得您多多关照。”
付九给他缠得烦乱不堪,只得换过衣服,匆匆赶往码头。封决这人油嘴滑舌,做事倒很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便安排好了船只,随他一同前往苏州。
天色已晚,湖上雾气蒙蒙,视野中空无一物。付九立在船头,一手紧握刀柄,默然不语。封决上前道:“九爷,您这么站下去,容易着凉,时候还早,您先回去歇着吧。”付九仍是一句“不必”。封决沉默片刻,忽道:“九爷您对老爷,真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付某这条命本是老爷给的。”
封决笑道:“也难怪老爷信赖您。明日小少爷满月,不知老爷会赏您什么礼物,跟在老爷身边,想是舒服得很。咱们下头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混些饭吃,就算想跟老爷表忠心,为落梅庄卖命,也找不到门路。”
付九淡淡道:“封舵主在太湖一带,天高皇帝远,想要逍遥过日子,不是容易得很?”
封决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属下担任分舵主以来,虽说没有功劳,也是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为我落梅庄鞠躬尽瘁,哪敢打什么小算盘?”
付九道:“那便好,封舵主待付某不薄,万一老爷日后要我做些什么,恐怕下不去手,岂不是对不起老爷?”
封决尴尬一笑,连声道怎会怎会,如此一来,再不好说什么。付九盼得清静,自不言语。只有船只飞快前行,湖面漆黑,已入夜了。
这天是二月初九,距方小少爷的满月酒,还有一日。
子时三刻,付九一行方至东岸。封决令人自船上牵出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负有一只木匣。封决接过缰绳,亲自递给付九,拱手道:“九爷说跑坏了马,属下这匹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也算是脾气温顺,耐力不错,此地距落梅庄尚远,还请九爷不要嫌弃。”
付九无意与他纠缠,跳上马背,道声多谢。不想封决仍立在马前,抬起眼皮朝他微微一笑,又瞥一眼那只木匣,垂下眼睛兀自道:“那只小箱子,是属下一点心意,算是给小少爷庆生,烦请九爷交给老爷。日后若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还请您不要客气。”说罢,行过礼后退至道旁。付九再一拱手,纵马而去。
很快,他便能赶回落梅庄,向老爷问安。也许明日里,还可以亲眼瞧一瞧小少爷的模样,想必漂亮得很。
落梅庄位于苏州城郊,依山傍水,庄外有密林掩映,平日里人迹罕至。现今小少爷满月酒将至,夜色中遥遥望去,庄中灯火星星点点,影影绰绰,想来这两日,宾客已陆续到达,在庄中住下。付九一路精神紧绷,忐忑难安,眼下看到那点灯火,蓦地松懈下来,这才感到疲惫乏力。他已有五天不眠不休,一时倦意上涌。付九示意马儿缓步而行,暗道自己多心,落梅庄是何等地位,岂会受些许江湖流言影响。此时放松下来,方想到已是夜深,便转小道,欲走侧门进庄,以免惊动老爷。
雨已停歇,泥土潮湿松软,马蹄声细不可闻。便在这时,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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