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塞点钱”,黄亚青插嘴提醒:“我们再跟他们谈谈,让他们服从大局。”
“教育机构每月要回访……”周医生继续补充。
黄亚青不说话了。周医生继续道:“……学校方面也要家访,每月写报告的。先不说塞钱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凡事靠钱解决的话,那要花多少钱?有这钱,在当地雇个保姆也足够了吧?”
黄亚青目光闪动,问:“如果是那孩子自愿呢?”
“那么英国教育机构要遣返他——他违反了事先签订的交换学习协议。”周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黄亚青脱口而出:“有些人呢,总以为到了国外国家就拿他没办法,难道他们忘了自己还有家人?”
说完,黄亚青横了周医生一眼。周医生肚里翻个白眼,低下头来鄙薄:“国家那里想为难人,明明是你自己吗?”
想到这里,周医生想摆脱陈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时候,陈文文已经走到了尾舱。
尾舱内没多少人,陈文文看到安锋独自一人坐最后的三个座位,身子横在整排座位上,翻阅机上配置的《泰晤士报》,满纸曲里拐弯的英文花体字让陈文文看得眼晕,他一巴掌拍上去,将报纸拨到一边,不耐烦的问:“装什么?装13?老师又不在,这屁玩意你看得懂吗?”
估计安锋说自己看得懂,陈文文也不信。于是,安锋顺势将报纸收起,默默地盯着对方,等待对方开口。
这是一位不说话显得极清秀,甚至有点娘娘气的小男孩,身材瘦削而匀称,个头一米二左右,是个英俊少年。如果他不说话站在那里,你准保认为他是乖宝宝,但只要他一开口,你就会发现这是个满嘴脏话,口头禅极多,立志以粗俗为榜样的二货少年。
安锋没有跟陈公子坐在一起,是因为黄亚青拿的是公务票。但她只拿了三张票。周医生有份,安锋嘛,明显是被忽略的。所以安锋的机票名义上是周医生代买的。
自己掏钱的机票,总的做出一副节俭样,所以安锋坐到了经济舱内——这种旅行方式,正是安锋所希望的。
之前陈文文了解过,自闭症的儿童不容易接受外界信息,基本上是你说你的,他做他的。所以安锋沉默不语,倒是符合自闭症的症状。陈文文不在意对方的冷淡,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说:“他敏感词的,听说飞机要飞十几小时,咱们他敏感词的要在飞机上待多久啊。”
安锋只是笑,笑容越来越冷。陈文文无聊的翻动一下安锋周围,发觉周围全是英文报纸与杂志,立刻意兴阑珊:“奶奶的,你在哪儿上的学,这破玩意你还真看得懂?!神人啊!”
安锋还是笑而不语。
陈文文有点郁闷,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奉承的对象,遇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闷葫芦……果然是自闭症啊。
陈文文呆不住了,他抬脚就走,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沿途人人侧目。
他走后不久,周医生赶过来,他重重一屁股坐在刚才陈文文坐的椅子上,低声用英语嘟囔:“郁闷啊,跟这样郁闷的人一同旅行已经是灾难了,可我们还要跟她生活半年。”
安锋拿起报纸,低声用英语回复:“这是我们欠她的,没法躲。”
这是安锋第一次说英语,舌头显得有点艰涩。周医生愣了一下,忽然问:“你在哪儿学的英语?临走前我还担心呢,没想到你说的真不赖。”
“新概念英语”,安锋低头闷闷的回答。
安锋翻报纸的声音哗哗的,周医生一笑,用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幸好你没跟着课本学英语,课本上的英语啊……哈,回头你去了学校就知道了。”
安锋指了指报纸,回答:“知道,老外报纸上说,咱国家留学生说的engliish(或译为:中式英语)。”
“不错”,周医生语气轻松的继续用英语说:“你想象的出:原先那些学过正统英语的学者,要么被当做‘里通外国’的特务批斗致死,要么提前逃出去了。国内剩下的那些懂英语的,基本上属于流氓无产者。他们说的英语,按‘十里洋场’的说法,是‘洋泾淀英语’、或者‘瘪三英语’。
但是没办法,如今‘洋泾淀英语’是标准答案,国内考试你用engliiiiiish,想提醒你一下,可惜忙的没得空……现在好了,你一开始就选对了正确的路。”
没错,国内人后来也发现这个问题,这就是“新东方”崛起的原因。从那以后国内外语教育泾渭分明,但凡国内的考试,都用gliish卷子。
安锋的口语越说越顺溜:“幸好我还小,词汇量有限,改正都来得及。”
周医生犹豫一下,道:“也对,幸好你还小……那个,监护人协议,你父母签署了吗?”
按规定,作为交换生前往寄宿家庭,需要把监护权移交寄宿父母,双方父母要签署一个“监护权移交协议”。
见到安锋点头,周医生长舒一口气。这就意味着:除了安锋的寄宿妈妈、寄宿爸爸,谁都无权“代表”安锋做决定了。黄亚青再想让安锋搬过去,除非……
周医生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不过,那两个人如果太过分,你也不必当面顶牛。你拿的是一年期签证,将来总要回国重新办理入境签证的。惹怒了他们,万一把你扣在国内,你找谁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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