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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姨看了温馨一眼,好像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是的,如果照镜子的话,温馨也会被自己的表情吓倒的——它几乎不再是人的表情,而是一种吓得灵魂出窍的小动物的表情——如果小动物也有灵魂的话。
“小丫头出了血,就在那天晚上,在徐伟的床上,出了很多很多的血。”四川女人说,这时已听不出那语气里带出的是悚惧还是同情,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我还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跟男人睡觉会那么痛苦的,更没想到会出那么多的血。我早就看出她是第一次,还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听到她哭,叫,还准备好了如果她逃跑的话自己该怎么做,怎么才能把她弄回屋里去,再弄到徐伟的床上。可我真是没想到这些都没有发生。唯一发生的就是她出血了。
“我想徐伟一开始并没有害怕。他是男人呀,要知道男人都是盼着自己的女人有那个的,哪个男人又不喜欢看到女人落红呢?又有哪个女人不沾沾自喜,自己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呢?还有呀,哪个男人得到了女孩的第一次不当宝贝似地更亲这个女孩,还把落红的单子留下来呢?从古到今,怕没有例外吧?所以徐伟刚一看见小丫头出血还挺不在乎的,还不让她擦呢。但是很快,小丫头的血就止不住了,流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红,把床单全给弄糊涂了。这时候,徐伟才觉得不对劲了。
“徐伟很快就不行了。好像是他流血,不,比流血还可怕,好像是他的魂让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他瘫在床上,像是一团面酱,像是一根最软最软面条,像一条公厕里能见到的那种鼻涕虫。先前他在床上多英武呵,把小丫头给摆弄得求生生不得,求死死不成的,现在轮到他完蛋了,这就是男人呵,我跟你说,他们全都一个样,他们只能用那个玩艺欺负我们女人,可是一到真张的时候全都不行,他们最怕血,最怕鬼,最怕生死之间的那一片影子,所以这时候一看到小丫头成了一个血人,徐伟自己都快要死了。
“没想到,小丫头先前一直在哭,一直在难过,这时候她整个的人却变了。她站在地上,那样子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棵仙草呵,真是可怜,真是可爱极了。她在那里笑了,真的,我看见她对着床上的徐伟轻轻地、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就自己走到洗手间去了。徐伟没有看到她在洗手间干什么,我却看到了。因为这时候谁也没注意,我自己都没注意,一发现屋里情况不对,我就进去了,本来是准备帮忙的。就是因为这,我才透过洗手间门的一道缝,看见了里面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看见全部的过程,但是我能肯定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小丫头进去之后,好像是要洗自己的全身的,我是那么想的。可没想到,她走到了那里,在梳妆台前面站住了,站在那里对着梳妆镜一个劲地照,一个劲地微笑,还对着镜子点头。不一会,我就看见她醮着血,往那镜子上写了什么东西,要不然,就是画了什么东西。过不多会,她从里面出来了,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只有她才有的纯又纯、美又美的微笑。
“你猜怎么着?她身上的血没有了。她没有洗,可是,那衣服上的血没了,大腿上的血没了,下身完全干净了,就好像……就好像她从来就没有让男人碰过一样,你明白吗?她不知对自己做了什么,没有用一滴水,就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本来那血快要把她泡起来了,把徐伟吓死了,把我也吓死了,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它们就没了!”
温馨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银姨,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看见她。
她的心里对那个天使般的“小丫头”充满了神往,似乎她就在她的前面不远处站着,婷婷玉立,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她的桃花般的小脸上洋溢着只有天使才能有的笑容,她的润玉般白细的手臂伸了出来,伸向了一面镜子,温馨所见过不止一次的那面镜子,在上面轻轻地一画,就画出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符号。
于是,一切都改变了。她把自己的痛苦永远地停止了,把一切跟她有关的困难都解决了。把那间邪恶的屋子变成了世上最纯洁的地方。
“那屋子……徐伟领她进去的那间屋子,就是白屋吗?”温馨问。
“当然,就是那间白屋子,可不是你和徐伟现在住的这间。”银姨庄重地说。“那间屋本来也跟你们现在住的差不多,装修都一样的。可是后来小丫头就让那里都变成了白色,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吗?”
保姆这时在她的对面坐得更稳,更舒服了。
她的脸上不知怎么有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她掌握了人间一个大秘密,而她如果不告诉温馨的话,温馨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所以,现在她比温馨要高等,比她要有优势,她几乎成了温馨的救命恩主。“你知道小丫头的裙子吗?”
“裙子?”
“这个事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还是想说一说,”四川女人的声音变得怪了,神色有些庄肃,而她的眼睛似乎比先前更幽深了一些。她的这种微妙的变化令我后背发冷。“小丫头长得像冰一样干净,像雪一样白,可是,她要是不穿那身裙子你还看不出她的这些特点哩,我是说,她的好看劲可就没那么明显哩。她就是因为穿上了那身裙子,我的妈呀,你看她吧,简直像一片羽毛一样就要飞起来了。
“那是一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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