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怎么回事?鬼鬼祟祟的,差点惊扰了客人。”
身后一个灰衣下仆有些惶恐的跪了下去:“奴才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齐王轻轻抬手止住他的话,一面往回走一面冷淡道:“什么事?”
灰衣人忙起身跟上,一面弓着腰小声回话:“大理寺那边,已经立了案,杜大人果然手下留情,楚秀非但活着,还能回话。据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大为震怒,指了晋王主审,此刻怕已同宁王一起到了大理寺了。”
齐王停住脚,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起似笑非笑之色,闲闲道:“晋王是宗正卿,找他主审也是人之常情。外头那些都布置好了吗?”
“回主子,都布置妥了,民间流言已起,约莫数日后便可传至街知巷闻。”
“行事小心些,莫叫人抓住把柄。”
“主子放心,奴才省得!”
齐王满意的点点头,又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吩咐道:“那个书生那里,过两日安排人去见一见——戏眼可都在他身上,万不能功亏一篑。”
“已经安排好了,主子放心!”
齐王这才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向着园子里悠悠而行。灰衣人犹豫了一下,继续汇报道:“主子,还有一件事。”
齐王微微皱眉:“说。”
灰衣人的声音愈发审慎而低沉,几乎字斟句酌:“陈太医那儿着人递了消息过来——”
“哦?”齐王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锐利的盯住他,:“怎么说?”
“太子那里——啊,奴才失言了,”灰衣人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觑见齐王脸色开始不耐烦,忙汇报道,“陈太医终于取得了信王殿下的信任,那一位对宁王恨之入骨之余,在得知主子所做的一切后,对主子的情谊十分感动,因此悄悄让他捎了一份名单出来,说是托付给您……”
齐王一挑眉,原本冷淡的脸上终于现出些许喜悦之意,他原本打算回花园继续之前未竟的棋谱,得知此事,干脆直接转身往书房走去,口中低声吩咐道:“把东西送去书房,再把赵先生请来,就说本王有要事,需细细商议!”灰衣人忙一一应下,自去安排不提。齐王则立在那里,仿佛又陷入了思索。
天色渐沉,晚风撩起他轻薄的衣衫下摆,颀长的背影挺拔韶秀,自信而从容的样子,与人前那个腼腆宽厚的年轻皇子截然迥异、简直令人深觉不安……
第43章
宁王的案子审的着实艰难,倒不是说案情多么复杂——这样板上钉钉的情况,简直不能更清楚了。可是,事涉的是皇帝唯一的嫡出皇子,又是龙阳娈宠之事,偏生还不是两厢情愿而是强掳凌辱,好死不死对方还是个读书人——最要命的是,为了愚蠢的自以为是的“永绝后患”,王府爪牙们还绝了人全家——这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身为宗正卿,晋王一直管着皇族事务,多年来手上也颇经过些难缠的案子,可是没有一桩如此事般叫人难以处理——秉公吧,事涉的是宁王,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任储君,任何举措还得看昭宁帝的态度,决不能轻举妄动。可若要包庇了去,不说官场民间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就这案子的本身而言,其酷虐惨痛,几乎令人发指,稍有良知的人便过不了自己那道槛。
两难之下,晋王无奈企图大事化小,最好能以补偿、承嗣等实际的利益令苦主封口。至于宁王这边,就交给皇帝自己教训吧。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双方并不领情。尤其是重伤之下奄奄一息的楚秀,极为聪慧的瞬间便听出他话中隐晦的未竟之意,面色惨淡,漠然半晌后,强撑起身体,睁大眼直视过满堂的天潢贵胄,破溃的口角泛起惨痛的悲笑,低声边咳血边诵道:“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吊祭不至,精魂无依……”
这是唐人名篇《吊古战场文》的末段,场上几乎人人读过。他的声音很低哑,甚至因为血气翻涌而背的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但是,不知怎的,全场鸦雀无声,几乎无人敢直面这个濒死少年的眼睛,他的目光异常的明亮而尖锐,几乎能刺穿最钝重的铠甲。原本一直对他或怒视或鄙夷、还斥责大理寺卿结案不力的宁王,也似乎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
楚秀挣扎着抬起头,望着上头紫檀大圈椅上一脸阴沉的宁王,目光中偶尔扫到自己也是皱紧眉头立刻就移开,仿佛自己是一只水沟里腐烂的老鼠,看一眼就沾了晦气。他想起过去一年宁王府中这人所表现出的“宠爱”与“迷恋”,忽然感觉很恶心又很滑稽,嗤嗤笑出声来,嘲讽道:“蝼蚁小民,性命自然是卑贱不堪的。楚家三代七条人命,不过是黄泉路上添几个枉死的新鬼,在殿下眼中,怕是路边草芥一般不值一提。只是殿下可知,您每日怡然坐享的,正是这些草芥蝼蚁的血汗供给……新鬼烦冤旧鬼哭,您还能安卧于这锦绣膏梁么?就不怕底下这么多森森白骨碦着尊体?”
宁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肆!掌嘴!”
两边的差役有些怯怯的瞄着堂上长官们的脸色,大理寺卿一脸的尴尬与无奈,恨不得自己从始至终不在场。晋王则皱紧了眉,却还得耐住性子安抚这惹祸的侄子,竟是没人对这条指令提出质疑。宁王势盛,差役们不敢违宥,只得上前拎起这将死之人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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