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刑接过鞭子,恭声应了句:“是。”灰色的眼珠定定看着白衣清贵的苍冷少年,一个狞笑将他沟壑纵横的脸割裂得恐怖异常。
老刑是监狱里的见不得光的刽子手,别看年逾六十,却是肌肉精鼓精力十足,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到令人发指。他若想将你剐成一千九百九十九片,就绝不会让你在被割一千九百
九十八片的时候气绝,并且可以保证当你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的心脏还是跳动着。
他那一手刑鞭也是使得出神入化。
有时候表面看来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其实根本没伤到筋骨,回去涂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有时明明伤筋动骨重创肺腑,表面却是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往往回去后就一命呜呼,让人有
冤无处诉,下手可谓阴毒至极。
此刻老刑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激荡。
他跟无双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是阴暗里的龌龊爬虫,而那个少年却是高不可攀的流云明月。
可如今他知道,像他这种爬虫般的人,也是有机会亲手毁灭皎洁明月的!
莫可名状的满足与快意让老刑眼角的鱼尾纹都微微扭曲起来:“肖参谋长,我看您还是认了吧,何必遭这份罪呢?看您这细皮嫩肉的也捱不了小的几鞭啊!”
白衣少年静静道:“笑话。”
痛!
撕裂般的痛!
鞭风呼啸,二十鞭过后,肖倾宇虽全身上下没添一处新伤,然而剧痛前所未有,以肖倾宇心性之坚韧也不由得冷汗淋漓。
“装什么死,又没下狠手!”耳旁传来赵甄建的讥讽,“肖倾宇,你违抗军令通敌叛国,认不认罪!”
“……”少年无声地笑起来。
肖倾宇,是那种越是受伤背脊就会挺得越直的男人。
“肖某……无罪!!”
“给我继续打!!”老子就不信搞不定你!
一声鞭响,
一计瑟缩,
一次次背脊挺直。
从最开始的皱眉颤抖到现在的冰冷麻木。
少年明若秋水的瞳孔逐渐黯淡,他现在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神志,以免自己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出令自己后悔莫及的话。
台下观刑的人纷纷不忍看下去,悄悄低下了脑袋。
有人暗中赞叹:“真是条汉子呀!这种人要是有通敌卖国的嫌疑,我们的赵督察长还不早就抱着倭桑天皇的大腿高叫天皇万岁了?”
“对呀,打死我都不信。”
“赵真贱这不是严刑逼供嘛!”
“嘿,傻了吧你!光赵真贱借他一个胆子都不敢,绝对是段总统抓住了肖参谋长的把柄借题发挥,他想夺南统军兵权已经想疯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这样不是办法!
赵甄建心下暗急,大总统的目的是让肖倾宇当众认罪,以降低他在军界民间的威望,进而使南统军在军队中的统治地位不复存在,最终剥夺南统府自治权。
可如今……
难不成让所有人都知道肖总参谋长坚忍不屈视死如归?!
老刑轻呼一声:“督察长,他昏过去了!”
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肖倾宇昏死过去,只见他呼吸时断时续,竟是奄奄一息。
他死咬双唇,一缕血痕从唇角沁出。
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问:“肖倾宇,你认不认罪!?”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气若游丝的声音宛若从幽冥底下钻出:“肖某……无罪……”
纤长羽睫微微颤动,肖倾宇仿佛被噩梦缠身,声音突然凄厉、痛楚、挣扎起来:“……肖某无罪!”
即使身体剧痛如火烧,却从未起过一丝服软认输的念头,只会下意识地回答“肖某无罪”四个字。
即使失去了意识,肖倾宇还在一遍一遍机械重复着这句话!
所有观刑之人毛骨悚然,施刑人老刑更是一个哆嗦险些连鞭子都拿捏不住。
这少年,不像一个人!
“哗啦”一声,肖倾宇全身上下浇了个透。冷水一击,昏迷中的无双终于悠悠转醒。
他反射性地启动干涩双唇,恹恹道:“肖某……无罪。”
赵甄建冷哼一声,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凶如恶鬼:“好好好……来人,将‘肖参谋长’吊到军法台示众八小时!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违抗军法死不悔改的下场!”
肖倾宇唇角勾起讥诮的冷笑,锐利的眼神、不屑的态度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把剑、一柄枪,而不像一个刚刚受过刑的狼狈虚弱的人。
赵甄建对他这种目下无尘的姿态很不满,恨不得撕开那层风轻云淡的高傲:“对了,差点忘了告诉肖参谋长一个好消息,方少帅昨天晚上醒了。”
无双浑身一震,垂下眼睑掩饰住眸中的释然与喜悦。
“不过……”扬手一鞭!“唰”地撕裂白衣少年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他迫不及待地想目睹毁灭:“也不知他有没有命能活着救你出去?”
南统军来得神速。
赵甄建第一次见到方君乾,是在平京郊外。离军事督察总部还有十公里的距离,中间隔了一座古雪山。
方君乾的脸色很苍白,甚至连呼吸都有点急促。
那是当然,被人在要害部位打了七枪,任谁都不会好过。听说要不是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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