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你们中原人的假死之术充其量只能称之为龟息术,而南疆的是复活术,乃是在人死后身体尚未腐败灵魂还没完全离体时,由蛊虫支配身体从而复活……我的确是死了,只是,又活过来而已。」
除了顾轻尘等人,在座的闻言皆是头皮发麻。
秦霖生忽道:「食人蛊和活尸蛊即使在南疆也不常见,能够培育出此蛊的只有……」他的目光在这群黑衣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最先进来的老人身上,「晚辈见过血祭老人。」
血祭老人哈哈大笑,「老夫退隐江湖已有十几年,中原难得还有你这样的后生知道老夫的名字。」他将秦霖生上下打量一番,好奇道:「小子,你师父是谁?报上名来,若是故人之徒,老夫今天饶你不死。」
秦霖生拱拱手,平和地回答,「家师鲁升平。家师留下的医书中对前辈的蛊术十分推崇,认为前辈可谓是千百年来南疆用蛊第一人。」
血祭老人像老树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回忆的色彩,叹息问:「升平啊……自从五十年前一别,就再无缘与之相见。小子,你师父他现在如何了?」
秦霖生亦是落寞道:「家师几年前就已仙逝……」
血祭老人愣了愣,哀伤道:「他怎么走得这么快,当年他可比我要强壮许多……本来约好要一起行走江湖,没料到世事无常,我不得不提前返回……唉,老夫这辈子行事洒脱,唯有这件事抱憾终生……来,小子,跟我说说你师父后来的事。」
「这……现在吗?」秦霖生看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南疆人。
血祭老人不屑地哼了声,「怕什么,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今天老夫就放你们一马。」
「师父!」容肃喝了一声,隐隐透出几分焦急。
「闭嘴,老夫做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血祭老人阴狠地瞪他一眼,森冷的目光仿佛要将人心挖出一般。
容肃面上显露出几分不甘,然而忌惮师父的实力,也只能隐忍下来。
血祭老人对秦霖生笑着招招手,「小子,来,跟我说说你师父的事。岁月如梭……多少年没见到他了。」说着,他枯瘦的手在秦霖生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三下。
一直在旁静观的思毓和南宫乐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惊叫,「秦大哥(木头)!」
然而为时已晚,秦霖生高大的身躯颤抖一下,陡然软了下去,单膝跪于地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血祭老人哈哈大笑,「小子,难道你以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狭小的双眼撑到极限,他缓缓低头,只见一只手掌按在他小腹上,三枚金针呈三角赫然插在他丹田处。而刚才还跪在地上的小子已站了起来,什么苍白面色、淋漓冷汗,都像从未出现一般,从那张年轻而俊朗的脸庞上找不到一丝痕迹!
「你……」
手指颤抖地指着秦霖生,鲜血从干瘪的嘴角溢出,老人丑陋的面孔上满是震惊。
容肃吃了一惊,上前扶住他,「师父?」
思毓和南宫乐同时围了上来,关切地问:「秦大哥,你没事吧?」
「木头,还好吗?」
「我没事。」秦霖生拍拍手,摸摸情人的头发,同时对老搭档微微一笑,随后抬头看向那连站都站不住的老人。「有事的应该是他。养蛊之人所有精气都锁于丹田之中,每日分出一点给蛊虫食用,一旦丹田被破,精气外溢,蛊虫就会蜂拥而上吸食精气,令人迅速衰老、死亡,也就是所谓的反噬。」
血祭老人的肌肉在迅速枯萎,皮下血管暴跳,不时有黑色的东西流动而过,看上去极为可怖。直到此刻,他都不愿相信自己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逼上死亡的边缘,他惊诧地看着秦霖生,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霖生叹了口气,「家师在笔记中记录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行事果决、阴险狡诈,唯一愿意效忠的对象是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容肃母亲。既然如此,我如何能相信你会因为当年与师父的情分,就轻易地放弃进攻。」
血祭老人怔了怔,冷笑道:「小子,老夫虽然快死了,却也容不得你骗我!我和升平在几十年前就各奔东西,从此再未见过面,他、他怎么可能记录了很多我的事情!你骗我!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冒充升平之徒,为什么知道他?!」
秦霖生却是摇头,「从未见过面只是你以为而已。事实上,师父大半辈子都在南疆,关注你的消息,得知你被奉为国师,受万人敬仰,才放心离去。
「他悉心研究你对手的蛊毒秘术,怕你有天不小心受伤无可医治。他同样研究了你的独门秘术,希望再相见时依然是实力相当的好兄弟。若非如此,今日我也不可能懂得你的食人蛊和活尸蛊,更不可能破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当年我背信弃诺,他怎么可能原谅我,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
血祭老人沙哑的声音益发尖锐,却也益发微弱,晦黯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霖生,像要从他脸上看出谎言的端倪,然而他注定要失望。
「报应……都是报应啊……」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血祭老人缓缓阖上满布皱纹的眼皮,一颗泪水自眼角滑下,手中的陶罐砰的一声碎裂,化作粉末簌簌落下。
「师父?!」容肃瞪大了眼睛。
陶罐破裂意谓着蛊师的彻底死亡——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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