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
40
林长安快步走过去,把周宁抱在怀里。外套,潮的,头发,湿的,小脸,冰的。他赶快解开大衣的扣子,把那个人尽量的用自己的体温包裹起来。
怀里的人,既没有推拒,也没有迎合,只是象一只在夜雨中瑟缩的小动物,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弄的人的心都忍不住跟著抖动,难过。
过了一会儿,周宁挣扎著轻轻推他,小声说,‘疼。
‘哪里?林长安放了手,矮下身,捧了他的脸仔细看。
‘耳朵。
‘耳朵怎麽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了,什麽都看不出来。
‘生冻疮了。周宁忍不住用手抓了一下,冷了又热最难过,又疼又痒。
‘你的帽子呢?林长安用手指沿著耳廓给他轻轻的揉搓活血,记得那天出门的时候分明还是全副武装齐备的。
‘可能掉在长途车上了。手的动作顿住了。周宁回避著他的目光,站了起来,悄悄拉开了一点彼此的距离,‘没关系的。从小就这样,习惯了。等进了城再去买一个就好了。
‘真的没关系?林长安并不让他走开,仍旧拉回来锁在怀里‘什麽都没关系,为什麽偷偷跑出来?傻孩子,怎麽不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等著。周宁的手抵在林长安的胸口,想要推开,却又留恋著这点温度。一时伤心泛滥,手不自知的握成了拳。他想,‘我要不傻,你怎麽能找的到?
所有离家出走的孩子潜意识里都希望有人追来把他带回去,最怕家人不来,或者找不到。所以周宁选了回老家。童年生活过的地方让他感觉安全,而且他觉得如果林长安想找他一定会想到来这里。
一切都计划好了,唯独不能按计划行事的就是自己的心。那天几乎从车上下来他就後悔了,强忍著不要回头。为了让分开的时间显得不那麽长,他甚至选择了摇晃的火车,没有坐飞机。每分锺都在盼著林长安立刻出现,没见到又觉得应该马上离开,免得更加失望。等到昨天,他在拉锯中到了忍耐的极限,於是给外公扫墓之後就和蓉!!告了别。出了村,到底舍不得,又潜回家去。不想吃东西,什麽都不想做。他已经不太适应这种湿冷又没有暖气的环境,只好整天躲在被子里取暖。傍晚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有人来,他猜是蓉!!来收拾东西,不知见面该怎麽说,只好匆匆忙忙逃了出来。
好像除了已经去世的外公,从来没有什麽人真心一意的想要他。父母不想,奶奶不想,只是抹不开血缘。可是林长安不一样。至少周宁曾经以为不一样。如果他错了呢?小时候无论他怎麽哭,怎麽求,妈妈来看过他之後,该走还是会走。後来他就学会了不哭不求,干脆躲在外公身後。如今换了一个人,情况却没有变。周宁深吸一口气,把两个人的距离推开一点,抬起头,迎上林长安的目光,‘你,知道我想要什麽麽?
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林长安会吻过来,这种感觉让他从脊背到脖子都僵住了不能动,可是毕竟没有。他不知道他那种希望和孤绝交织的神色让林长安对自己的言辞更加审慎。‘小宁,无论你想要的是什麽,都可以问我要。
周宁有点失望,又有点好奇,‘什麽都可以?
‘是啊。林长安的声音有些无奈,‘你知道麽,就象以前有个人,他喜欢上一座山,山不能来到他的身边,他就自己跑到山那边去。我不是也一路来了雅安麽?
周宁想了想,心里生出一束喜悦的小火苗,只怕空欢喜一场,连忙强自抑制住。转念间又有些烦恼,这人从来不直著说话,什麽叫喜欢一座山,我难道就是一座山?‘你来雅安有什麽了不起?还不是我让程勉在帮你。
‘程勉啊?
‘怎麽了?
‘她让我到北美一百四十多家医学院,一家一家慢慢找。
‘什麽?那你怎麽找来的?周宁惊讶极了,立刻盯著林长安的脸仔细看,刚才太紧张了,没留心,这时忽然觉得才短短几天没见,似乎就瘦了。还没来得及怎麽看清楚,就被人猛的抓进怀里,狠狠的抱紧,几乎窒息。疾速而有力的心跳直接击打著周宁的耳鼓膜。过了一会儿,林长安在他发顶用力亲了一下,声音起伏,‘小宁,是我不好。有些事,早点告诉你就好了。
周宁被他的胳膊勒的身上有些痛,心里倒生出暖意。迟疑著,他终於慢慢伸出手去回抱林长安,其实听到心跳的瞬间,他已经知道,无论林长安接下来说的是什麽,他都愿意相信,或者原谅。
虽然有朝思暮想的人抱著,山里的夜晚还是凉的。周宁带著林长安回家。弥散的都是雾,再熟悉也只能摸索著走,磕磕绊绊。长长的一段路,周宁追著林长安问他是怎麽来的。说起来,商场上的谈判高手和程小兔打了一次交道,却并没有赢。最後取得胜利,全是因为有贵人相助。故事林长安只知道一半,後一半是周宁事後无意中发现的。
41
周宁不见了,林长安第一反应的确是他回了四川老家。这是他提过最多的地方。後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上海也有可能,毕竟四川早已没有近亲,而周宁的母亲现居上海。麻烦的是这两个地方的具体地址林长安手头都没有。他只知道程勉的手机号码,还是上次出事了以後,他从周宁那里要来以防万一的。
考虑了一番,林长安先给王越强打了个电话。让他通过学生科帮忙找一下周宁的学籍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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