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茂盛的滴水观音,不再说话。见时间差不多了,吴晨看向周竟:“师兄,我该回家了。”
聂哥回望院中:“别啊,你都帮我把碗刷了,我还不得感谢感谢你?”
那张先前就见过的自动麻将桌很快从边上的杂物室推到了宽大的客厅中。吴晨直觉聂哥心情不好,但周竟和六哥都未发话,他便只好掷了骰子,坐在了西家。秋城麻将玩法很多,算番的,带赖子的,这些吴晨统统不会。聂哥被他弄得意兴阑珊,妥协说那就只来屁胡算了。几人拿了扑克来算钱,四圈下来,吴晨输得精光。聂哥那边倒是一次接一次地胡,好多次都是六哥点的炮。最后他总算露出点笑容,斜叼着烟将牌一股脑推到桌子中央:“行了,又不真的来票子,没意思。”
说完便起身,边脱上衣边往洗手间走去。
墙上的老式挂钟也走到了将近十一点。
六哥半坐在桌沿上,说,时间晚了,不然你就住我这儿吧。
吴晨正在纠结“为什么我永远胡不了牌”,冷不丁红透了脸。
“我这里房间多,你要不然还是住上次那间?”
虽不至于盛情难却,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为人的提议,他便点点头,说了声好。
六哥去翻腾之前吴晨落在这里的衣服去了。周竟将桌子电源拔掉,推到一边,转头问他:“要不要吃宵夜?之前看厨房里有银耳粥,冰箱里也有馄饨。”
“我不饿。”嘴里还残留着薄荷香,胃里不算空荡。
于是周竟让吴晨陪他去院中吸烟。吴晨看他拿出一包苏烟,脱口问道:“还是之前那包吗?”
周竟点烟的手指顿住:“哪包?嗯,这包拆了也快一个星期了。”
周竟并没有烟瘾,吴晨极少看他看到他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不知此时是因为有了什么烦心事,还是纯粹想出来透一透气。缥缈的烟气打着旋儿向天空飞去,吴晨打了个呵欠,泛起一阵困意。前一天失眠时信誓旦旦要说的事,就化解在周竟每个平淡的表情、每句平和的话语里。他不知道该怎样为这样一个难堪的话题开头,似乎放在哪里都不是时机。
借着黑暗,他低下头,露出点悲哀的笑意。
去二楼洗手间匆匆冲了个澡,他便同周竟道了晚安。他向来浅眠,这条街巷又难得安静,所以,当夜里听到有开门声时,他很快就被惊醒。按住被角,他仔细聆听;或许是有人起夜,但总该听到的那声关门的响动,却好久没有出现。爬起来,他将窗户掀开一角。院里只有门廊上一盏小灯亮着,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他看到聂哥靠在西边那棵桂花树下,佝偻着腰,捂着胃,嘴里的烟头一明一灭。
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轻手轻脚打开门,往院里走去。聂哥穿着睡衣,长裤长袖的薄棉,盘踞着大片大片浅紫色的云纹。“你来做什么?”见到吴晨,他哑声问。吴晨裹紧衣襟,分明见他眼角泛红,像是哭过。现在往回去也来不及,吴晨轻声问:“你、是不是胃里难受?”
聂哥放下胸前的手,挺直背脊:“不是。”
“要吃药吗?”
“说了不是,你烦不烦?”
他一副要赶人的模样,吴晨犹疑不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客厅替他找药。可他刚一转身,聂哥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过来。谁让你走了?”
他将烟头扔到树下踩灭:“来,陪我说说话。”
院里蚊虫不绝,吴晨应了一声后,蹲在地上,不时拍打着停留在两人光裸脚丫上的蚊子。聂影笑了出来,也蹲到他身边:“你还挺贤惠。”
他声音不小,似乎一点也不怕惊醒楼中人。吴晨认真道,脚被蚊子咬最难受,白天还好,如果是晚上,会难受得一夜都睡不好觉。
“这才三点多你就醒了,我看没蚊子你也睡不着吧。”聂影嘲笑他。
不知同他聊什么好,吴晨抿嘴,愈发专注地赶起飞虫来。
“你怎么这么轴呢?”聂影坐了下来。吴晨想提醒他坐到烟头上了,但看他表情放松许多,还是闭了嘴。又点起一支烟,聂影悠悠道:“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师兄是很——”
“不是说阿竟,”话未说完便被聂影打断,“我是说,至少你前任是个纯种人渣。”
吴晨蹙起眉,思考着他话中的含义。见他这样纠结,聂影推了他一把:“不过你也挺惨的。”
被说得糊涂,吴晨干脆转头,愣愣看着他。
“遇到阿竟了啊。他啊,做什么事都是彻头彻尾的黑社会作风,跟我小舅一个样。”
“没、没吧……”
“都说了你是小傻子,懂个屁。”
“噢。”
“‘噢’是什么意思,跟老子讲话很无聊吗?”
“不是……”
“那你‘噢’什么?在我小舅那儿,你这么说话是会被打死的知道吗?”
“……”
“敢不信?”
“……不敢。”
“妈的,真没意思,”聂影一巴掌拍死一只一直在两人脑袋中间转悠的蚊子,说,“我跟你打个赌吧。”
吴晨觉得有些不妙:“……赌什么?”
“赌那两个人早就醒了。”
“……怎么赌?”
“是啊,怎么赌呢。”聂影的脸白得暗沉,此时表情突然鲜活起来。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吴晨,“你是真的挺漂亮,不然——”
猛地推开他,吴晨站起来往后退。聂影看似毫不设防,被他掀得歪倒,发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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