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睡得安详.卸下了白天那个镇定大方的伪装,细致的眉目之间竟然有点脆弱感。他将手放在她摊枕上的头发上,轻轻缠绕滑软的发丝,突然只想将她抓得满把,握在自己手心从此不放。
这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第二天,他飞去大嫂的老家,按地址找去,大嫂有些意外,冷漠地接待了他,六岁的侄子明明浑然不觉大人世界里的波澜,猴到叔叔身上,笑嘻嘻地要求他带自己去动物园:“妈妈都不带我出去玩,那天我打我爸电话怎么是你接。叔叔,你说他在开会,怎么开完了也不给我打电话过来?”
他无言以对,与大嫂目光相碰,各自黯然。大嫂的母亲进来解围了:“跟外婆一块上超市去买东西。”
屋里剩下他们两人。
“大哥现在情况稳定了,大嫂,还是先带明明回去吧。”
“至恒,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我现在确实不愿意回去面对你大哥。这个车祸,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不是不想让明明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当时就想冲进急救室,亲手掐死许至信。”
她流露的恨意让许至恒吃惊:“大嫂,这件事是大哥不对,我也不用代我大哥道歉,他自然必须给你一个交代,可是避不见面总不好。”
“我见了他能怎么样?去照顾他吗?我已经照顾他超过了十年,别跟我说家事有保姆,我很清闲啊。对,我没付出太多体力,不过我付出了太多心力。曾经我想过,能照顾他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再要我去面对一个带着年轻情人一块出了车祸的老公,我受不了。”
许至恒滞留了两天,费尽唇舌,并没什么作用。他记挂着刚过去看他的叶知秋,还有公司里的事情,本来已经决定尽人事安天命独自返回了,然而大嫂到底扛不过她自己家里的压力,突然松口愿意回去了:“我话说在前面,回去了我也不会去医院看他,他好以后,就商量离婚的事吧,明明必须归我抚养。”“一切等你和大哥去谈,我不会插手。”
许至恒简直大喜过望,马上订机票,并给叶知秋打电话。
第二天,许至恒送大嫂和侄子回家后,不得不马上去公司开会,可是手边放的大哥的手机却接到住处物业的电话,说有位小姐坐在门口不肯走,一听形容长相,他便知道是谁,本来准备让物业强制将她驱离,转念之间却想到,万一叶知秋回来撞上,未免引起误会。他只好匆匆回去打发她走,然后安抚了叶知秋,赶回公司开会,同时庆幸自己想得周到。
他想,这个女人大约不会跟大嫂一样不告而别,可是她太习惯将心事藏在心底,宁可自己消化误会。现在这个时候,他经不起她的一丁点误解,只想将她好好留在身边。
然而,出乎许至恒的意料,叶知秋倒是没有不告而别,却只给他发了个短信就直接提前去了深圳。他本来心疼地想,她肯定是为了工作,这女人到底没法适应清闲的日子,可是飞机晚点到深夜,他竟然意外地从手机里听到曾诚叫她的名字。
知秋——似乎只有那个向她求过婚的男人那样叫她,声音平稳而低沉。百般滋味一时间涌上心头,他顿时恼怒了。
从前他的女友梁倩漂亮可爱,从来不乏追求者,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向她献殷勤,他总是置之一笑,没有过猜忌的时刻。然而放下手机,他真切意识到了心的醋意来得陌生却强大。
(三)
第二天晚上,许至恒抽时间陪从国外回来办事的于斯清去探望大哥。许至信情况已经基本稳定,正半躺在床上看一本财经杂志,看到于斯清,他眼睛一亮:“斯清,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于斯清笑道:“上午刚回来,下午就来看你,够意思吧。”
许至信苦笑:“欢迎参观我的狼狈时刻。”
“那倒是,为这个也值回往返机票价格了。”于斯清大笑.随手捡起床边椅子上放的一个小玩具然后坐下,“你儿子来看过你了?”
许至信接过玩具放到床头柜上:“他奶奶带他来的,头次看他这么乖,坐得端端正正,我吓到了,想完了,现在我是众叛亲离,儿子也与我生分了。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他拍着小胸脯,说来之前他妈妈嘱咐他,爸爸这里断了,不可以乱动碰到,更不可以爬到爸爸身上。”
于斯清先是笑,随即摇头:“你是活该了。”
“你没骂我该死已经很客气了。”
过了十来年,两人各自婚嫁生子,倒有了从容相对的老友感,说话自无顾忌。
许至恒心中有事,并不插话,也没留心他们说什么,只随手翻着杂志。于斯清既没多做停留,也并没对许至信的行为发表看法,两人不过说了些别后近况,她便嘱咐他好好休息,起身告辞了。
许至恒送她回家,一边开车一边说:“斯清姐,婚姻这个东西对女人来讲很重要吗?”
于斯清好笑地看着他:“我总以为,婚姻对男人女人同等重要。”
“我们别上升到男女平等、妇女权益的高度,只随便说说,是不是到了某个年龄,女人会认为男人没把婚姻摆到她面前,就是对一段关系不够真诚。一定要把关系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才是对她的尊重和负责,再自信洒脱的女人也不能免俗。”
“至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这种感叹,对我来讲,婚姻这个名分,肯定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恩赐。决定和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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