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说了之后呢?”
“……”
柯饴如看沈令嘉陡然将原本垫在自己脖颈之下的手臂抽离,起身去寻自己放在床头柜的眼镜:“饴如,人总是要活在社会里的,公序良俗、道德伦常,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的。”
柯饴如轻轻攥住仍覆在沈令嘉身上的一角棉被:
“嗯……”
“才两点呢,睡吧,”沈令嘉轻轻摸了他一把脑袋,“我看着你睡。”
柯饴如随着他的话语乖巧地闭上眼睛,心中却倏忽想起之前的一件小事来:那次他突然一时兴起,强拉着外乡人沈令嘉至外滩看申江夜景。外滩不分四季,一向人头攒动,柯饴如被摩肩接踵的人流挤得几乎站不住脚,下意识便攀住了沈令嘉的一弯手臂。--却不想沈令嘉一把甩脱了他的双手,两人在滚滚的人潮中自觉尴尬地站了片刻,竟是柯饴如笑着破冰,抬手轻轻捻住沈令嘉的一方衣角:“走吧。”
如今柯饴如拿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轻轻瞟了一眼身边就着床头灯光把玩手机的沈令嘉,想:将就着过吧。
他又蹑手蹑脚地将脑袋缓缓转回了自己黑暗的一隅:
我又能奈他如何呢。
后来自三天的清明小长假起,沈令嘉狠狠地放了他一周的鸽子: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柯饴如守在制图室里无聊地摆弄他几个用来推敲模型比例的小体块,将它们颠来倒去地在二百分之一的地图上翻转、滚动,一旁摆着的手机被他自欺欺人地调成了全静,几个主要的聊天软件甚至被他消去了红点标注,却总忍不住被自己的一双贱手反复的点开、扫掉、再点开、再扫掉,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柯饴如如深闺怨妇般在制图室心猿意马地守着他的手机蹲了一周,至傍晚,终于沉不住气地再一次拨通了沈令嘉那一条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你在干嘛?”
“糖糖?糖糖?对不起,我这几天有些事情,实在不方便联系你。”
“哦……”
柯饴如积累至水肿的怒气随着沈令嘉的一句抱歉瞬间烟消云散:“我没事儿,我就是问问你……”
沉默半晌,又吞吐着与他说:
“你下次……要是有什么事情……跟我微信上说一声……”
“好,”电话那头的沈令嘉轻轻一笑,“你过来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柯饴如悻悻挂了电话,往空无一人的制图室并不干净的地面上四仰八叉地一躺:--是我想多了吗?
当晚他们做得并不舒服,沈令嘉心不在焉,柯饴如亦心不在焉,一场云雨草草了事后,柯饴如却突然抱紧了沈令嘉道:“令嘉,令嘉,”
“怎么了?”
柯饴如却怔怔虚张着嘴巴,一句话如鱼刺般卡在喉头,逼着他硬生生放下了手臂:……我要说什么来着?
是你不爱我了吗?是别离开我?还是一句我们就这么吹了?
最终他只低垂着脑袋轻轻问道:
“你这几天……有什么事吗?”
沈令嘉别开了脑袋沉默片刻:
“我父母……来s城看我。他们……”
顿了顿,却看沈令嘉又将脑袋慢吞吞转了回来,伸手轻轻覆上柯饴如脑后的一处发旋:“饴如,我舍不得你,真的。”
柯饴如在床上静坐片刻,突然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去寻自己落在地上的衬衫、线衫与长裤:当时已是五月出头的天气,柯饴如却觉得自己置身冰窟,冷得他手脚一阵痉挛,竟几乎拿不住手上薄薄的一件线衫。沈令嘉未再与他搭话,他甚至只是静静坐在床沿,看柯饴如颤抖着手脚穿好衣裤,踉跄着往大门处跌跌撞撞地移行:他们,什么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吗?--无非不过就是那些结婚成家,安身立命的公序良俗吗?!你既然选择遵从社会、遵从你那些狗屁道德伦常,你既然不想被人风言风语地指戳,为什么当时要跟我说那一通屁话?我当初的那些纠结、那些犹豫又算什么?难道我就是你闲暇时拿来发情的一个消遣吗,难道我就比不过你嘴里那一通道德伦常吗……难道我就……
柯饴如行至公寓大门,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沈令嘉慢慢转过头去:他仍静静在床沿与自己对视,脖颈处甚至还残留着自己刚才与他种下的一处吻痕。--柯饴如陡然想起半年前沈令嘉向他告白时的那一句话,竟忍不住与他吃吃地笑出声来:“好,试试,可以。”
他伸手狠狠往脸上一擦:
“沈令嘉,我告诉你,我的试用期到头了,你去找别人试你那些套路吧,大爷可再不奉陪了。”
后来的事情柯饴如不愿再想:
他狠下心来,将沈令嘉的手机号与微信号皆全拖黑,却鬼使神差一般,留下了他一串qq号码:现在哪里还有人用qq联系的呢,沈令嘉的qq号不过也是当年微信尚不流行时他加来方便提问的。柯饴如只觉得他大抵也不会再用了,不知是自己犯贱还是如何,就将沈令嘉那一串qq扔进了他【什么鬼】的分组里。
结果大概过了足一个星期,他一直挂在手机上不用的qq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个红点来:“糖糖,我想你了,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几小时后,柯饴如一脸愠色地出现在沈令嘉公寓门口:
“什么事?”
却看沈令嘉一把将他拥了个满怀:
“糖糖,糖糖……我好想你……咱们别闹了好吗……”
后来他又与沈令嘉藕断丝连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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