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瑍心中有些不悦,距离他将旱事托付给庚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至今却毫无进展。他问庚泽究竟查得怎么样了,而庚泽却说自己已经有头绪了,一定不负帝君所托。他便面色一沉,令庚泽一月之内解决峄城的干旱,否则便回钟山领罚。
虽然知道只要庚泽在这里,峄城便不至于因为干旱而闹出人命,但是裴瑍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谢溦看到他有些犹豫,摸摸他的头笑道:“还在怨我不愿带你游历漠北?”
裴瑍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愿随谢兄一同前往涵江。”
谢太尉同众位大人们商议过,涵江是离漠北诸城最近且水流量最大的一条江流,因此他们决定引流涵江。从峄城前往涵江的源头,加上绘制路程图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半月路程。
这次是前去处理公务,因此谢夫人和谢沅不随行。临行前谢沅可怜巴巴地拽着两个哥哥的衣角,舍不得他们走。谢溦道:“沅沅在家好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谢沅期待地望着裴瑍:“那裴哥哥呢?”
裴瑍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裴瑍成了途中最清闲的人。谢溦总是陪着谢太尉事事亲为,连九皇子也为了领功,不得不跟着诸位大人辛勤勘测。
裴瑍看着忙碌的谢溦,心中一叹。在他看来,这件事太过理想化了。谢太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提出事先规划好路线,然后由各地招揽民工分段修水道。只需知道每个路段要修多深,即可互不干扰,大大地加快了修建水道的速度。只是即使是这样,水道修好至少要到明年去。
更何况不仅是时不我待,还有很多需要担心的事。其一,漠北地势高,若是水道修好了,江水又能否顺势引到漠北去?其二,现在漠北的百姓全靠朝廷的救济生活,若是一直不下雨,多么富庶的国家才能养得起这些颗粒无收的百姓大半年?
谢溦以为他终日在马车里闲坐,事实上裴瑍一直都在马车中思虑不已,怕谢溦会空欢喜一场。裴瑍又给庚泽递了消息,让他尽快查清楚,否则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半月后,一行人到达了涵江的源头。同工部大人们商量好水道的深度之后,谢太尉立刻奏请了皇帝,调派人手和银两,前去每个分段修建水道。
目前一切看着都很顺利,谢溦和谢太尉留在了源头,因为这里的水道最不好修。若是涵江源头决了堤,那便不是拯救漠北的百姓,而是要害了涵江周边的百姓。
在驿站安顿下之后,一切都是工部和谢太尉管理,谢溦变得很清闲,终于有时间同住在他隔壁的裴瑍说上几句话。他敲了敲裴瑍的门,听到裴瑍有些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裴瑍的神色微微有些疲倦,谢溦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小矬子,正在对着一小块木料使劲,桌上落满了木屑,便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瑍道:“闲来无事,做个木雕。”
他手中的木雕只是雕了个大概,还看不出是什么。谢溦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木雕。”
裴瑍从床头取来一只小匣子,递给了谢溦,心中隐隐期待谢溦打开时的表情。谢溦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木雕小龙,从龙角到龙尾,甚至是每一片龙鳞都雕的仔细而又好看。那日在木雕店被伙计吹得天花乱坠的木雕龙,根本比不上眼前这条木雕小龙。谢溦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这条小龙,发现它口中还含着一根东西。
看到谢溦惊喜的表情,裴瑍十分满意,解释道:“这是送给你的。”
“那日木雕店的伙计说应龙是天界的雨神,其实不尽然。天界的雨神是烛龙,应龙是他的下属。他们都能呼风唤雨,这个木雕送给你,也算是图个好兆头。”
听了这番解释,谢溦才知道原来这条小龙口中衔的是根蜡烛。人界将龙奉为雨神,雨神庙即为龙王庙。谢溦不信传说,但是他领裴瑍的情。他一手拿着小小的烛龙木雕,一手轻轻地拍了拍裴瑍的头,仿佛对待一件无比爱惜的珍宝。
这些日子同谢溦朝夕相处,裴瑍也在探究自己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一见谢溦便心痒难耐。一直到想通的那一天,他将原本雕给谢沅的应龙木雕改成了烛龙,送给了谢溦。
面前这个人,他势在必得。不仅仅是为了让他进钟山,还是为了自己的心。
裴瑍轻轻地拽住谢溦的袖子,眼睫微颤,掩去目中炙热光芒:“谢兄喜欢吗?”
少年的面容棱角分明,分外好看。谢溦看着他,觉得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诚挚的人,微微一笑道:“非常喜欢。”
裴瑍仿佛得到了世上最好的嘉奖一般,笑容比窗外的烨烨日光还要明亮。他继续坐在桌前,雕那件准备送给谢沅的礼物。而谢溦便看着他,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工程渐入佳境,九皇子便开始打谢溦的注意。他以为谢家丝毫不知杀手是白丞相派去的,又不再站在对立面上,便终日邀请谢溦去城中的酒楼。谢溦以自己太忙为由推拒了无数次,却没曾想九皇子找到了谢太尉那里,阴测测地说道了几句。
谢家目前还得罪不起皇子,谢太尉便要给九皇子赔脸色,谢溦只好随了他。却没想到裴瑍也要去,谢溦无奈地道:“又不是去什么好地方,你偏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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