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起来得心应手,是以光与亮相处这一段时间,饶是亮这一路破绽百出,仍没有识破。
亮在路边干呕了片刻,他大病未愈,又一心扑在光身上,对自己竟无暇顾及,这会有些缓不过气,靠在树干上动也不动。
公子?
表面上这一路只有马夫与他们二人,实际暗旗得力弟子悉数相伴,不离左右。
亮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从怀中取出一青色小瓶,倒了一丸吞下,又休息了片刻,这才往回走。
光靠在车厢里早睡去了,亮取了毯子给他盖上,对外面嘱咐了一声,这一架马车便悠游自在地继续往竹林赶去。
亮则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凝心口诀,运气大周天,一个时辰下来,汗湿了一背,自觉胸中那口恶气总算去了,他睁开了眼睛。
车厢布置得柔软舒适,光的心情纾解不少,睡得也比之前安稳很多。
亮握住他的手,将他稍稍扶起,含了一颗补药以口度了给他。
毕竟是练武之人,光昏睡之间虽有所察觉,但因为那碗抄手被下了安眠药,此刻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亮喂他吃尽,还是这般抱着他,呆呆地望着马车的门帘。
昏昏沉沉之间,竟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二人依偎而眠。
光睡得深了,反握着的手指,扣紧了,再也不肯松开。
果然过了这个村庄,之后一路都是荒野,再没有人烟。
到了傍晚,车夫道了声,公子,再往前走天就黑了,这一处平时也有旅人野宿,不曾听闻有什么猛兽毒虫,在这里歇下可好?
亮吃了变声的药,时间长了嗓子难免有所不适,这时低低咳了几声,才回他,恩,春天万物蓬发,也要防些小兽长虫的,大家仔细些。说着,就去叫光。
光也差不多醒了,迷迷糊糊擦眼,到了哪里了?
亮知那安眠药虽没有副作用,但恐怕光的手脚此刻还是软的,于是伸手扶他下来,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那车夫去打水了,我们先把火堆给点起来吧。
光下来搓了搓手,又拿搓暖和的手去拍脸,他睡得全身酸软,从暖和的车厢内出来,被傍晚的夜风一吹,激得又是一颤,唔,吃饭吃饭,我肚子怎么又饿了。
两个人也没敢走远,周边捡了些柴火,取水的车夫回来,又劈了棵没发芽的枯树,先将易着的枯草引着了,再架上木材,不一会炊火燃了起来,架了锅子开始烧水。
光见那车夫做这一系列活计相当熟练,又好奇又不甘,他本想烤莫离买来的那几只鸡的,没想到车夫却阻他说不行,说是食物的香气反而会引来野兽,几个人就着热水吃包裹里的干粮。
车夫又劈了周围的野草,引了一堆炊火在马车旁,野物都怕火,这样一来,只要留一人看着这火,便不怕了。
那车夫也是暗旗弟子,亮见光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那车夫说话,怕不经意间露出破绽,便悄悄递了个眼神过去。
车夫忙不迭吃完了,说第一班他来守着,让他们先去睡觉,到半夜再换人来守。
光定要轮班,亮知道他本性好胜,也知林中有其他暗旗弟子,便允了,说自己守第三轮。
匆匆说了,亮与光便回到车厢去睡。
车夫守了第一班,叫醒了光,在近处寻了空地,垫了个包裹就躺着了。
光白天睡过了,精神挺好,坐在火堆旁精神抖擞的,内心深处还颇有些唯恐不乱。
可枯坐了半个时辰,除了夜鸟间或一两声咕咕声,连丝风都不起,光实在无聊透顶,他寻思着莫离带了几本书,一路上见他在看,此刻借来看看也无妨。
这个念头一转到,他便伸手往车上摸去。
先摸下来的是一个小一点的包裹,光随手往里一探,手指一凉,已经摸出来了一截。
正是白日里,他摔的那管断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光半响没动,片刻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爬进了车厢。
莫离睡得很沉,光定定地看着他的睡颜。
蜀山惨遭灭门,他突遭背叛,一时间痛彻心扉,心力交瘁,完全没有任何时间与精力去想去看身边诸事,但此刻回想,一切如此清晰,无法再忽视。
他对他悉心照料,其细致程度,哪里是刚刚才认识的人会做的出来。
之前光没想到,不代表他不会去想,佐为肯将掌门指环交付给他,也是因为知他甚深,必担得了此等重任,光如今既然怀了疑心,便立时要探个究竟,一指点了他的睡穴,又唤了他一声,见他再没动弹,便俯身上去,去摸他的脸。
杨海以前曾提过,佐为下山也带些个野史小说,光知道世上有易容这回事,大都以制作精巧的面具覆之,可他伸手在那人脸侧摸了片刻,也没有像书上说的,有接缝的地方。
当然,他历练尚浅,这时还不晓得此为唐门秘方,面具是用特殊药粉混水胶合而成,只有用相应药水才能洗去,否则那面具一沾水就化了,唐门哪里还有江湖立锥之地。
光仍不死心,伸手就往那人身上摸去,就算易容,断也不可能连躯体也一并易容去,数日前,他曾用白乙刺他一剑,那伤口便是铁证。
腰带抽开,光将那人上衣剥落,借着马车外的篝火,一手按上他的胸膛。而另一手,则抚上了他的后背。
一道狭且窄的伤痕,贯穿至后背,翻卷的肉边依稀狰狞,上面沾染着淡淡气味的药粉。
伤口堪堪两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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