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瞧那汉子穿的一身富贵,跟季灯兄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况季灯一个小哥儿,跟个汉子处了这么久,说出去是要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等这汉子走了,季灯就该恢复原来的日子。
攒钱,嫁人,给季小妹攒嫁妆,再趁着来县里的时候偷偷摸摸买点吃的,这样的日子,季灯就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季家的时候,季灯正巧撞上了一路赶回来的季海和季老秀才。
不知是在考场里坐了好几天的过,还是因为一路归途疲乏,总之季海一进门,就直愣愣的往地上栽,差点没把方老太和徐氏的魂儿都吓飞,赶紧掺着扶着送回了屋。
季老秀才虽然好些,但一把老骨头,来回坐了几天车,此时也是撑不住,径自回屋歇了。
儿熳姐儿帮着烧了热水,方老太还亲自去火房打了两个鸡蛋蒸了端进大房。
总归是人人忙的脚不沾地,偷偷摸摸回来的季灯兄妹也因此逃过一劫。
大房。
季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起皮,憔悴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撅过去。
徐氏揉了帕子,一点一点给季海擦了脸和脖子,柔声道,
“你先睡会儿吧,待会儿一睁眼就有饭吃了。”
季海本就是一路强撑回来的,闻言便合了眼沉沉睡去。
待给季海擦洗完,一盆水已经泛了黑。
徐氏端着盆出屋,把水泼在院中,正巧遇上急急端着鸡蛋过来的方老太,徐氏上前一步,
“娘,相公累极休息了,待会儿等他醒了再吃吧。”
方老太停下脚,连连点头,
“好好好,那这蛋我先放在灶上热着,老大醒了就给他端过去,你也记得叫我一声啊。”
徐氏应下,回屋拿了绣筐坐在床边,一针一针绣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一枝鲜嫩娇艳的桃花便跃然其上,花瓣还带着露珠,看着便喜人。
这样的一方帕子,在县里的铺子能卖到四文一方,不知比种地强了多少去。只恨那方氏鼓动方老太,硬生生把帕子明面上的价钱提到了三文去,徐氏一下不知少挣多少文。
奈何有方老太在上头压着,徐氏也不好跟方氏撕破脸,这些日子便只能赶着进程多绣几方帕子,从数量上扣下些钱来。
红丝粉线在绣布上里外穿过,一方帕子渐渐成型,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
徐氏放下绣棚,季海大约真是累极了,此时还在睡,便出了门。
听到大房的门开,方老太也急急从屋里出来,
“老大媳妇儿,老大醒了?”
徐氏道,
“没呢,可能真是累极了。且让他睡吧,前些天不知受了多少苦呢。”
方老太连连点头,
“是啊,你爹也累着了,真是遭罪,只希望老大这次真能考个名头回来才好。”
徐氏握住方老太的手,
“一定能行的,娘。”
“能行,能行。”
方老太喃喃重复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12.第十二章
季海这一睡,就一口气睡到了第二日早晨。
季海一睁眼,就是徐氏连哭带笑,
“你可醒了,再不醒我和娘都要去请大夫了。”
“什么时辰了。”
睡得太久,季海脑子还昏昏沉沉。
“刚过早饭,饿了吧,我去给你取些吃的。”
说着,徐氏就要往外头。
“我自己出去吧,”
季海摆摆手,
“在考场里坐了四场,又坐了几天车,再不动动,骨架都要散了。”
睡了一天一夜,季海身子骨正软着,撑着床板站起来,身形都晃了晃。徐氏连忙上前去扶,季海这次没有拒绝。
一出屋子,季家之主,季老秀才已经拿着书坐在树荫下,熳姐儿抱着茶壶放在小桌上,以便季老秀才喝茶。
方老太抱着笸萝有一下没一下的洒糠喂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爹,娘。”
季海唤道。
方老太回头见是季海,顿时笑开了眼,
“老大可醒了,醒了好,这几天累极了吧,睡够没?没睡够再睡会儿。”
季海笑笑,
“哪儿能一直睡,脑子都要睡的锈了。”
方老太笑眯眯的应,
“是是是,起来动动,起来动动。”
又关切道,
“饿了吧?想吃啥,娘给你做去。”
季海撩了衣摆坐在季老秀才旁边,笑道,
“不拘什么,娘看着做便是。”
徐氏上前一步,
“我跟娘一起去罢。”
季海又在后面道,
“烧水的时候多烧一点儿,一路赶回来身上都是土,让我和爹都洗漱洗漱。”
“诶。”
方老太乐呵呵的应了,转头就叫熳姐儿,
“去,另起一个锅烧点儿热水,给你大伯和爷爷洗澡。”
熳姐儿低低应了一声就要走,却被后院绕过来的方氏叫住,
“等等。”
方氏上前几步,挽住方老太胳膊道,
“娘,熳姐儿还要跟着我下地去,哪儿有功夫在这儿耽搁。之前老三去县里做工给大伯子凑钱,地里的活儿落了不少,再不赶起来可怎么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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