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谨如庙中泥胎,静坐不动亦不言语,看也未看少年一眼。
穆容华平声静气劝道:「lún_gōng子,不如随我们走吧?」
伦成渊蛵笑一声。「过江龙的某个对头前来寻仇,所有座船和小舟皆毁,你既是得利的一方,我若识时务,确实该听你……但穆大少,我知你心里打什么算盘。
你随我出海一事,想必我那当朝一品大官的爹也已知晓,你怕最后仅你们安然返回,却没捎上我,我爹不会放过穆家上上下下,是以劝我一起走,是吗?」
「这是其一。」内心思量被明白道出,穆容华一脸平静,她徐慢扬睫。「不过,尚有另一个理由。」
「什么?」
「我还需要一个人帮我扶着行谨。」
她一下子遭两双眼睛瞠瞪。
伦成渊两眼瞠得有些傻,行谨的就狠了些。
雾突然变得无比深浓,从海面而来,漫过沙地、岩岸和石洞,爬过竹林坡顶,最后从顶端滚滚朝竹造小筑这儿袭来。
迷雾海域的夜雾在月照下是一片璀青,漫进屋房后,不由分说环绕了所有人。伦成渊不禁又瞄了眼穆行谨,只觉雾中什么都迷蒙,连这个人对他一向的厌恶也朦胧得难去分辨。
外边忽而大乱,护卫手执明火赶来通报——
「爷,是过江龙领人过来了!」
该打?!该退?!
打要如何打?!退又能退往何处?!
伦成渊还没想妥,过江龙带着十多名手下已直闯进来,该是与今夜来袭的对头交过手了,黑汉个个杀气腾腾,好几个身上溅了血。
「伦成渊,我过江龙什么生意都做,就是不做赔本生意。你想走,想跟心上人远走高飞,还得把你我之间的帐了结。哼哼,你拿不出我要的,就别怪我夺你最想要的——」
穆容华尽管装得再淡定,仿佛智珠在握,也已渗出满背冷汗。
她思绪拚命转动,嚅着唇,觉得需要说些话,毕竟能拖延一刻是一刻啊。她的男人会来。她会等他。
她从来信他,全心全意的。
只是眼下情势实在糟糕,人全挤进竹林小筑里来,一切只能随机应变了。结果事情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过江龙竟然话没说完就动手!
宛若牵一发而动全身,过江龙一动,伦成渊跟着动,他们俩一动,双方人马自然要动。
穆行谨成为众人眼里的香脖脖,穆容华岂能不跟着动?!趁两边人马打得正乱,她扯着行谨边打边避欲往外冲。
行谨与她配合得极好,眼看就要从混战中撤离,一只五指精瘦的爪子突然直探行谨背心,将他倒拖回去。
穆容华回首惊喊,见少年动得较她更快!
伦成渊疯了似欺身上前抢人,过江龙一时间被他的疯劲逼得手忙脚乱。
眼下伦成渊绝对是友非敌,不容穆容华多想,她回身跟上,合少年之力抢攻。
「啊啊啊——」伦成渊惊吼间揉身扑去,因过江龙一刀横在行谨喉颈,作势欲伤人。
穆容华凭本能行事,而关心则乱,她亦冲了去,没发现自己亦陷在危险中。她背后与下盘处分别有两把刀砍来,那些黑汉们料理掉伦成渊的手下,终于腾出手来助老大一臂之力。
「穆容——」行谨朝她厉吼提点,吼声陡被架在颈上的刀锋逼断,已然见红。
少年不要命狠狠撞上!
千钧一发间,穆容华被某人以浑沉力道挟进臂弯里!
来人出手迅猛,这混战的场子太小,不适合祭出长鞭耀武扬威,于是他单脚挑起地上一把大刀,擎刀在手,一招刀缠头先护怀里人,随即连挥带砍,近身的几名汉子瞬间挂彩。
熟悉气息盈入鼻间,穆容华紧绷的胸房一震,急急嚷着:「游石珍,行谨——要救行谨——」
伦成渊那一撞,把过江龙撞得猛往后退,后者脚下一绊,拖住行谨倒进长榻,而伦成渊就扑在他二人身上。
穆容华这边解了危,抬眼就见过江龙振臂一挥,刀刃朝昏死的少年砍去。
没想到竟是行谨救下伦成渊!
他危急时刻抱住少年往榻边滚开,避得很是狼狈。
过江龙无法朝他们再挥刀,因游石珍已抢机扑去,强猛的气势逼得过江龙不得不连滚带翻、赶紧从榻上撤离。
这一方,穆容华一离开游石珍怀抱,立即冲至行谨身畔,见他无事,而少年仅是昏去,她惨白脸上才寻回几丝惯有的从容。
岛上几处火势将天际烧出薄红,而浓雾兀自不去,于是红焰、青雾、白烟……烈烈、深浓、沉郁……层层叠叠交织,织就出甚为奇诡的一座岛。
此时过江龙环顾倒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的兄弟们,而后目光投向黄发大汉,薄嘴咧了咧,咧出一抹诡笑——
「雷萨朗以手中珍货当饵,让你挟一整船的货前来投靠,更让你献计给我好去劫他的船……我还真信了。嘿嘿嘿,我过江龙还信得真真的。」略吊的眼在青雾中闪烁。
「你们西漠汉子就该在西漠讨活儿,雷萨朗抢食抢到海上来,那就不对!这海域归我,他的船想从此过,不留下买路财还想硬闯,能怪我动手吗?是他不守海上规矩在先!」
「唔,你要发牢骚的话,怕是找错对象,我不是西漠来的。」游石珍说着,两手慢条斯理揭掉面上易容,更把塞在肩头和胸前的厚布团全数掏出,整个人顿时精瘦不少。
过江龙怔住。
游石珍两手支在腰际,接着道:「你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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