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的宫婢道:「尚服局的人来了,送来了大典用的礼服,还请公主试穿。」
闻言,斯寰平抬头看着她,「那翎妹妹就先试试礼服,我先去怡兰殿。」
雁双翎着急道:「礼服不忙着试,双翎现在就与太子一同前往。」
「尚服局的人既然来了,翎妹妹就先试试吧,」斯寰平劝道:「大婚在即,也多给他们一些改制的时间。」
雁双翎哪听得下这些,只觉得不亲眼瞧瞧不安心,便找了借口道:「双翎此时实在无心试衣,怎么说从前也承蒙王爷多加照顾,此次王爷又是为了双翎复国之事受了伤,双翎怎么还有心情试衣?」
她眼眶含泪,着急之情溢于言表,这一刻,斯寰平忽然沉默了,彷佛窥见了她的隐秘心思。
斯寰平重复道:「翎妹妹,大婚在即,应该多给尚服局一些时间为好,毕竟礼服的修改颇为繁琐,也别为难了他们做下人的。」
「不是说过了,要等长祁王出征凯旋之后,再定婚期吗?」她抿了抿唇,低语道:「如今一役未战,王爷又负伤回宫休养……双翎实在无心谈论婚嫁之事。」
「所以翎妹妹真是为着出征不利而苦恼,并非为了其它?」斯寰平意有所指,试探道。
她涩笑,敷衍道:「难道这不是如今最最令人苦恼之事吗?」
「妹妹的意思是……若不能复国,便不能完婚?」他再度试探她的意思。
呵,她能告诉他,压根跟复国无关,她其实是不想与他完婚吗?她对他从无情愫,不过是想藉用他的皇权、利用他的喜爱而已。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实在不愿再伤害眼前这个无辜的人,因此实话谎话都说不出门。
静了一会儿,她只说:「双翎现下只想先去探望王爷。」
她没有说谎,这个时候她一心一意的只想见到斯宁宇,但她也逃避了眼前的问题,不是她没有勇气,而是时至今日,她得为诸方考虑。
不过这时候她也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弱,想保全谁,想不伤害谁,其实,都由不得自己。
怡兰殿的清晨,天空刚刚吐白。这里是宫中最早能看见阳光的地方,然而,冬天的阳光却来得很迟,敛去了夏日的朝霞璀璨,只剩清清淡淡的颜色。
一个小宫婢托着刚用过的热水盆子绕过回廊,她见四下无人,便趁势将水倒在花园的泥地。
那水带有颜色,粉粉的,像是洗濯过了胭脂。
「大胆!」管事嬷嬷正好迎面走来,撞见此事,劈头盖脸便给了小宫婢一顿痛骂,「叫你偷懒!这水是能胡乱倒的吗?这满园都种了兰花,若给浇坏了可怎么好?你负责吗?」
「奴婢并非偷懒……」小宫婢吓得连忙跪下,「只是宫里的姊姊吩咐了,这水里染了胭脂,要不被人瞧见才好。」
管事嬷嬷变了脸色,「水里怎会有胭脂?今晨,你伺候了谁?」
「是……是上原公主。」小宫婢嗫嚅道。
「上原公主昨晚在我们怡兰殿里歇下的?!」管事嬷嬷更是一脸惊骇。
小宫婢诚实道:「为着王爷的伤,公主常来照顾,嬷嬷也是知道的。昨晚公主与王爷下棋,下得晚了,公主便在咱们殿里睡去了,今早姊姊们伺候公主梳洗后,便吩咐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
「这样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管事嬷嬷愕然。
小宫婢又道:「王爷说会亲自同嬷嬷您讲的,只是事关公主声誉,姊姊们说,少些人知道为好。」
「明白了。」管事嬷嬷叹了一口气,「此事可千万别传到东宫那边去,听闻这些日子公主常来恰兰殿探望咱们王爷,太子那边有些不太高兴,若再有人乱嚼舌根,这宫里可不太平了。」
小宫婢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管事嬷嬷领着她,依旧沿着回廊去了。
四下安静了片刻,忽然传来窸窣的声音,雁双翎与斯宁宇从院墙后踏步出来。
「这宫里的隔音似乎不太好,什么话都能偷听见。」雁双翎尴尬地笑了笑。
方才斯宁宇送她出来,恰巧来到这回廊附近,隔着院墙听到了小宫婢与管事嬷嬷的对话。她的脸不禁红了又红。
这些日子,她常到怡兰殿探望斯宁宇,亲顾他的伤势,跑得的确勤了些,也没太在意四周流言渐起。等到流言传到她的耳里时,她又的确不太在意了。
看着他的身子日渐好起来,这比什么都重要,她真的顾不得许多,再者说句真心话,她就是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冬天来了,夜长了,天这样冷,但与他相对而坐,一道煮茶下棋听曲,彷佛时光过得那般快,一下飞逝。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光了,彷佛又回到了静和庄,回到那段与他独处的日子,就算这样的时光只如昙花一现,她也想尽量让它长一些,顾不得其它。
雁双翎道:「昨晚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分明没喝酒,倒像醉了似的,才与殿下下了一局棋,就昏昏沉沉起来。」
待她醒来,天色已明,她和衣躺在偏殿的床上,有宫婢在一旁守夜伺候。
她这才知道,原来昨夜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斯宁宇也没有叫醒她,只命人将她挪到了偏殿歇息。
她和他之间一向清清白白、进退有度的,可是这样一个夜晚,若传扬出去,倒是的确说不清了。
「公主很怕别人说闲话吗?」斯宁宇忽而问道。
只见他的眸子抬起来,深邃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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