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醇济王府的老王爷。
“哟,平日里八面威风,今儿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听说是被仇家打了,你瞧那老腿歪的,怕风一吹都能折断喽。”众人不由悄声惊呼,戳戳点点。
要的就是这戳戳点点,没人还怕不够热闹。
“得咧,就这咯,伙计们把王爷放下吧!”
连旺拍拍袖摆,几名穿黑衣扎白头巾的小厮便大刺刺地把轿椅一落。
连旺扫了人群一眼,捂着皲裂的嘴角,“嘶嘶”地吸着冷风:“大伙可都看到了,这红鼻子歪嘴斜眼可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也没必要在这儿装。我们老王爷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有名望的王公世族,好嚒,一辈子良善为人,到了儿七老八十了还被人算计。今日趁着开业人多,大家伙给讨个公道,看看那灭人性的畜生到底把他打成了什么模样?”
叫人群围拢过来看,客人们不好不围,挤挤嚷嚷凑过来。那厢德寿见状,嘴一歪舌一抖,顿地淌出来一挂涎。也真够难为他,大冬天的裹一层绸薄中衣,有马车不坐,有棉袄不穿,偏叫人装在敞篷竹轿上抬出来。
大家不由啧啧议论,附和老王爷被打得可怜,又狐疑地扫量起庚武和大张。
“哼,那肇事儿的别藏着做缩头乌龟呀,有胆儿打人、没胆儿认账,这算什么英雄好汉?”连旺得意了,扶着脖子,含沙射影地横了庚武一眼。
庚武悠然不躁,气定神闲地走上前打了一拱:“今日鄙店开张,老王爷亲自光临,真是令小处蓬荜生辉。不过您这是……?”顿了一顿,见德寿吭哧狼狈,又勾着嘴角命伙计:“阿恒,快去后头给老王爷拿床褥子遮遮寒。”
但看那狼眸熠熠、隽颜挂笑,这般风轻云淡,哪里有半分惊愕,不用猜都知道是这小子干的。
连旺太知道了,那天和老王爷一前一后被只小妖精勾引到死胡同里,还来不及回头看,背后两道英武的黑影就罩了下来,气场就和此刻的一模一样。
连旺撇嘴冷哼道:“不用拿。庚老板您甭在这装了,你们南边做生意的这些商人,一个个滑溜得像条鱼儿,和你们耍嘴皮子咱耍不过。有眼睛的这可都看清楚喽,我们老王爷被打瘫了,打人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庚武庚大老板您!”
庚武讶然挑眉,好不冤枉:“哦?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莫说无冤无仇,只单王爷您贵为皇亲国戚,就是借给庚某一千一万个胆子,庚某也切不敢妄动您一根指头……哪个不要命的卑鄙小人竟但敢在背后作梗,待他日查出来,定叫他在这京城地界再混不到一口饭食。”
大张闻言也走过来,他的媳妇儿前天才刚接到京城,那刚俊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燕尔的幸福,笑着附和道:“老王爷您这可是冤枉了,莫说我们大哥生意忙得分不开身,家里还有三个小娃娃要对付,匀不出时间去打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要打,起码也要雇几个地痞打手,怎样也不会自己亲自出马。这要是给官府查出来,一下就查到了自个头上,谁也不是傻子,凭白给人留把柄不是?”
“哼,给官府?就是为了不给官府线索查,这才要亲自出马。自己动手才能不怕走漏风声。”德寿阴丝丝地磨着牙齿。但看着大张与庚武这两后生的身板,笃定打人的就是他两个。
那天刚从戏院里看完小柳春出来,正自意犹未尽着,见前边一个小倌儿身板小小、屁股翘翘,忍不住就随了过去。怎么想随着随着却随进死胡同里,人也忽然不见了,正奇怪回头,忽然脑袋就被破麻袋蒙上。那小子出手可真叫个狠呐,狼撕人一把,忽然抬腿一踹,人还没站稳,屁股就挨了他一搡,一声“哎唷”没叫完,眼窝子又吃了他一闷拳。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还好情急之下抓了他脖子。
德寿睇着庚武下颌上的一道浅淤,歪着嘴道:“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你就是化成了灰,本王嗅味道也认得出来。我问你,你脖子上那道伤是哪儿来的?”
不问这话还好,一问庚武就笑了。庚武微窘地摸摸伤口,含笑自嘲道:“哦,叫王爷笑话了,媳妇儿管不住,被她挠了一把。”
“媳妇……哼,你那小媳妇多大力气,她能挠成这样?”大雪天太冷了,老德寿歪着胳膊拭了把清鼻涕。
“哈嚏!”
一声喷嚏把那竹条样的嘎瘦身板震了一震,薄衣削着肋骨,看得实在可怜,众人不由窃窃私语,有些被说服。
秀荷正在店内给花卷换尿布,看庚武一本正经的清隽狼脸,猜这事儿准就是他干的了。这厮可坏,越是做了坏事,便越安之若素、应答如流。前几天回来晚了,问他去了哪儿,说是帮大张搬房子,看他脖子下有淤伤,问他被谁抓的,又说是野猫。野你个头啊,要不是三只崽崽缠着爹爹不肯放,险些都要把他挡去门外头喝风……竟想不到却是一声不吭地替自己收拾老王八蛋去了。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害她闷了一晚上的醋。
心里头对他又恼又疼,兜着花卷走过去——
“喂,背着我叨叨什么呐。”秀荷剜了庚武一眼,娇羞地把花卷往他怀里一塞,回德寿道:“王爷您这可就说的没谱儿了,我们三郎实实在在的一个生意人,巴结你们做官的来不及,无缘无故打你做什么?那淤青确实是我弄的,具体怎么弄的我就不说了,女人家脸皮薄,您给晚辈留点儿面子。”
说着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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