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来祭拜,她穿一身白,领口袖口裙边儿都缀着蕾丝,被她爸爸抱在怀里,奶声奶气的问:“爸爸我重吗?”
“不重。”
“不重你出那么多汗?”
“噢,好吧,那你很重,你该减肥了,贝拉。”
小公主嘻嘻一笑,转头和她妈妈说,“妈妈,爸爸可真傻。得亏我心眼大,换做是别的小姑娘,准该生气了。”
她妈妈看了眼她爸爸,笑着不说话。
终于到了那二位墓前,看着两个儿子已经整顿好了,样式蓝拧了清水毛巾擦了擦那无字的碑,一则“忠诚”,一则“光耀”,笼统了这二人的一生。很恰当。
她将那碑上的灰尘擦净,直到黑色的碑上倒影了熟悉的身影。
“外公,秋哥,皮皮来看你们了。”说话的男人,一只眼睛不对称,样子憨憨的。
孩子们排成行,朝碑跪下磕头。
山上的风很凉,鸟声在山间回荡。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要对天上人说,静默了片刻,便走。
“你先带贝拉下去,我和你哥说几句话。”样式蓝对丈夫说,“灵生,你照顾好弟弟,别乱跑。”
“知道了,妈。”灵生应道。
样式蓝站在原地,等丈夫和孩子们走远了,才回头,在那“光耀”的碑前站定。“我知道你在等我姐来。”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她过得挺好,只是至今还不承认你已经死了。她偶尔会和我说你和她还有皮皮小时候的事儿,世人都说她没心肝,可我知道她把桩桩件件都记得很清楚,只是不愿对人说。”
“她不来,你不死。至少,她是那么认为的。所以,不管怎么样,前尘旧怨,你都原谅我们吧。”
说完,她就走。
她没有太多心情,不可惜不愧疚不怅惘,只剩一点点淡淡的忧伤。不远处丈夫在山腰上等她,她脚下不由更快了。
灵生和梦白已经老老实实钻进了车,“待会儿我就和爹妈贝拉回加拿大了,你在家要好好的啊。”
“上海还有一段路呢,我们再好好说会儿话。”
“你可别到了机场给我哭鼻子啊,怪丢人的。要么现在就哭。”
“我一大老爷们哭什么?”
“哼。”
“哥。”
“嗯。”
“你能劝妈在北京住吗?”
“为什么?”
梦白低下头,有点踌躇。“爷爷说他老了,希望爹在他跟前待着。”
“噢,那我回头问问妈。”
坐在前排的六爷听着他们哥俩商量,始终不说话。
回加拿大的飞机上,样式蓝问空姐要了白开水缓解丈夫因为舱压头疼的症状,吃了药,他睡下。
她给他盖好毛毯,抱着怀里的女儿看着他,窗外一点点天光照在他笔挺的鼻梁上。
她想起他们十六七岁时,看着对方,就犹如遇见了生命中的光。曾经疯狂,曾经倔强,世间万物都是她爱他的应援,他的名字写满她心上每个角落。
雨里,他拽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雨里,她怯怯的递出稚弱的手。
外人看起来她那样卑微疯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将手递出的刹那她耗尽了毕生的勇气和力量。
幸好,他恰恰也爱她。
此时,他正睡在她眼前,在几万尺的高空,身边围绕着他们的儿女。
他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已经睡了一觉,眼底还有梦的色彩。前排的灵生放下自己的书站起来走过来问,“妈,贝拉给我抱吧。”
她将女儿由儿子轻轻的抱走,侧头看丈夫,他也正看她。
“你在想什么?”她问。
他笑,“我在想……想我们什么时候生了……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儿子。”
她也笑,悄悄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遍这孩子的由来。
他听了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等下了飞机回了家,她整理好行李,去院子里叫带女儿打秋千的他。刚走近,就听见他语重心长的对女儿说:“贝拉啊,如果有一天你……你长大,有男孩儿拉着你去……去实验室,你一定……一定要拒绝啊,拒绝不了就打他……打他,好麽宝贝儿,答应爸爸。”
小女孩儿握起拳头挥了挥,笑着说:“好的,爸爸!”
114.番外·二《我们的梦里,有一个人在无声哭泣》
陈玄宙是方汀从街边捡回来的。
伦敦夜晚的街边,不是醉鬼就是鸭子。她整过容,面部神经有些损伤,看起来十分冷漠。可她认得出自己这个同学。
在她那所号称富贵闲人一堆的中学里,窝藏着一群猥琐鼠辈。陈玄宙就是那些鼠辈中最叫人恶心的一个。
大约六七年没见面了,方汀第一眼看见他,只觉得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
多年不见,他对年少时荒唐的过往丝毫不挂怀的样子,依在街边的路灯杆子上,抱拳为自己点烟,青雾中方汀仍能看见他挑逗的眼睛。
她开着车,本想驶离,却见他朝她走来,一双手撑在她的车门上,朝里头的她一笑。
“方汀。”他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哪怕她改头换面。
那天晚上,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方汀为自己的主顾送上了自己昔日同学。她不知他有何本事,只知道从那以后,这段令人作呕的关系已经没法停止。
三天前,她的老板告诉她,这次回国需要带上金银细软。
两天前,命方汀带陈玄宙一道回北京。
为什么要大老远运一个男人去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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