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又犹豫起来。绮年笑道:“你只管说就是。今儿你在这里说的话,断不会传到采芝耳朵里去,只管放心。”
白露连忙起身道:“奴婢倒并不是怕采芝姑娘听见。奴婢只管对世子和世子妃忠心,别人怎么看,奴婢是不放在心上的。奴婢只是怕世子妃——”
“怕我多想?”绮年笑笑,“你现在不说,我难道就不多想了?没准还想岔了也说不定,不如你说出来的好。总归你在王府比我多呆了好些年,有些事看得也清楚。”
白露有几分惶恐:“奴婢懂什么,不过是心里想什么就对世子妃说什么罢了。采芝姑娘——世子妃大约也知道,从前是伺候世子的,后来才做了通房,本来世子要抬她做姨娘的,只是那时候世子年轻,王爷说姨娘有一个也就行了,不能抬举得太多,所以只抬了云姨娘。”
绮年发觉她在小心地观察自己的脸色,便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是。上回香药那件事——恕奴婢大胆说一句,采芝姑娘是不是给珊瑚顶了罪的?”
绮年默然片刻:“不如说是替我顶了罪。”只不过白露不敢说出来罢了。
白露小心翼翼绕过这句话:“
奴婢觉得,采芝多半是发现世子妃厌恶秀书,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她在替我难为秀书?”绮年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她对世子倒忠心……”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对她忠心,但是忠心到替主子的妻子来顶罪,这真是……
白露把心一横,说了实话:“奴婢觉得,她是在讨好世子妃。还有——奴婢很疑心香药的死与她有关系。”
绮年有几分惊讶地看着白露,敢说出这些话来,白露也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香药的死?你细说说,为什么疑心?”
白露看绮年并没有立刻否定她的话,心里又多了一丝希望:“奴婢一直在想,世子妃进门之后,对夏轩那边的各项月例从不克扣,虽然香药擅闯三春山舍被禁了足,但世子妃也没做什么,何以她病了,身边的丫鬟连来向世子妃回禀一声都不敢?奴婢初时想着,这多半是王妃挑唆的,若是香药死了,她就好给世子妃扣上不贤的罪名。可是后头奴婢又想,那些日子世子妃叫把园门把得紧紧的,王妃断没有机会叫人进来挑唆那几个丫鬟的,若说是她们自己自作主张,主子死了她们第一个有罪,谅她们没有那样大的胆子!除非是有人拿话吓唬着她们,才让她们觉得不敢随便出夏轩去找世子妃回报。”
“有道理,继续说。”
白露喘了口气:“奴婢这话一直不敢说,就怕世子妃觉得奴婢是嫉妒采芝姑娘才要说她的不是。其实奴婢早从上回子酒器那事儿就有些疑心她——她是个最仔细的人,怎么就让小蝶偷了衣裳去都不知道呢?”
“衣服多,偶尔少一套没有察觉也在情理之中。”
白露摇摇头:“采芝对从前伺候世子时穿用过的东西都好生收着,可仔细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是她把衣裳给小蝶的?”
白露犹豫了:“奴婢也只是疑心,或许是她有意让小蝶把衣裳偷走的。奴婢没有证据,不敢乱说。”她有几分惶恐地看着绮年,“奴婢并不是想挑唆什么,只是觉得若不说出来,万一日后世子妃吃了亏,奴婢对不起世子。”
绮年长长吁了口气。不管怎样,白露总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露,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八了。”
“那年纪也不小了。我听说王府的规矩,丫鬟们到了二十岁就可以出去配人了,你可有看好的人?”
白露的脸霎时变得全无血色:“奴婢,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世子——”
绮年沉吟了一下:“今日你对我说了真话,那我也对你说几句真心话罢。你若真想一辈子伺候世子,我也不会硬给你指个人配了,但有句话只怕我要说在前头,你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世子的丫鬟。听清楚了,是丫鬟,不是通房丫鬟,更不是姨娘侍妾。”
白露连嘴唇都白了:“可是,可是世子将来是郡王,要有侧妃有侍妾——”
“都不会有。”绮年断然否定,凝视着白露,“我明白你的意思,跟了世子五六年,日久生情也无可厚非。”
白露听见日久生情四个字,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情字却不是她一个做丫鬟的能承得起的,急忙抬头看了看绮年的表情,却没找出什么狠戾之色来,不由得低了头哭道:“奴婢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你不用哭。”绮年叹了口气,“是不是妄想,如今说起来也没意思了。我只告诉你,你如今正是好年纪,又是世子身边的大丫鬟,现在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了很容易,可若是一味地等下去,等过了花信,再回头就难了。有些话,世子不好说,只得我来做这个恶人——我是个不容人的,想来这大半年你们也该看出来了。我身边如鸳如鹂这几个,将来都是要风风光光嫁到外头,一夫一妻过日子的。就是你们几个,我看小满和小雪也会如此。你若一心非留在这里伺候世子,我也不拦你,也有那一直不嫁的丫鬟后头升了做嬷嬷的,你若愿意也可走这条路,但将来年纪大了孤身一人的时候,却是后悔不来了。你自己出去想想罢,如今还有两年,可以慢慢考虑。”
白露退了出去,如鹂端着茶进来疑惑道:“世子妃说什么了?怎么白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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