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他陈平做他的宰相与我菁儿何干?”
他笑道:“正要说呢,陈平有个小舅子甚是知书答理,生性淡漠,早些年因执意不同意其姐与陈平的婚事而与张公发生了一些口角,便负气离了家乡到济北郡落户,娶妻成家,靠教书度日,谁知却因瘟疫落了荒,又遇盗贼偷去了盘缠。他只能带了老小到太原来寻原本在那里过活的大舅哥借些盘缠好回乡,谁知夫人竟死于途中,悲痛中只能随着人流一路乞讨到中都。他自幼衣食无忧怎受得那些苦?便也一蹬脚随夫人去了,仅留一女被迫卖身葬父。可叹一朝宰相的妻弟竟穷困至此,客死他乡家中却不曾听闻。”
我惊道:“难道那女儿会是菁儿?”
他笑道:“正是。这张菁自幼随父母习得满腹学问,如今沦落到卖身葬父,当初若非你搭手相救,此刻只怕凶多吉少。”
我叹息半天也未说出话来,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竟救了这等大人物的亲戚,缓过劲来才问:“可是菁儿从未对我提起这些往事,难道她是成心隐瞒于我?”
东风道:“那倒不曾,当初这张公子年轻气盛,见陈平乃是一绣花枕头,甚是看不上,不愿其姐嫁于他,这才与张公发生了冲突,这许多年也未曾联系。此后,他听闻陈平自跟了刘邦后一直很受重用,渐渐也生了悔恨之意,怎奈他乃是一极好面子之人,从未对家中老过出身,想着他日若能归得故乡再说也不迟。可惜事与愿违,他一路坎坷,越发落魄,沦为乞丐之后更是觉得无颜以对家中妻女,便将这秘密随着那悔恨一同带到了坟墓里去。因此张菁对这些往事一概不知,若不是我无意中探察出只怕会成为一个死结,那张公子不知到了y间是否会后悔因自个当日的好颜面之举而害了爱女一生。”
我叹气,这西汉女子原本就命贱如草,更何况是落魄的女子?我也曾落魄过又怎能不知菁儿的辛酸?虽然我一贯对她视如姐妹,但终归有主仆之别。我当了十多年沦落的小姐都痛苦难当,看不到光明,更何况还要成日一边伺候我一边应付旁人白眼的菁儿?
东风又笑道:“与你说这些原是有事要与你商量。”
我道:“何事?”
他道:“你虽将张菁送与了师姐牙牙,但毕竟她曾是你的贴身丫头,师姐从未将她当丫头使唤,情同姐妹。张菁如今气色也好了很多,性情也变了不少。原本这样已甚好,只是我如今倒对她的去处有了新的想法,便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叹道:“难道你想将她许配人?无妨,只要她自身愿意我自然喜欢。”
东风笑道:“许配人?如今谁人能配得上她?只怕非那些王孙贵胄莫属。”
我黯然道:“还是莫要使她沾惹那些权势,有一两情相悦、能厮守终生的平常男子即可。这情感若沾上一点点权势,任是多坚贞也要变味的。”
东风笑道:“我还未说是甚安排你就先来这一通说辞?那陈平自跟随刘邦之后,一路得意,反倒冷落了他岳丈家。如今坐稳当了宰相才想起当年岳丈的知遇之恩,便去探望了一次,得知小舅子竟然多年杳无音信,便生了找寻之意,以谢岳丈当年恩典。如今陈平派人四处寻访张公子下落,怎奈张公子已撒手人寰,任陈平掘地三尺也莫想找到。不过,张公子夫妇虽已不在人世,可他们的女儿张菁仍在。张菁随你一同也吃了不少苦头,我想助她认祖归宗,你看何如?”
我心中矛盾,这将相之门虽看似富贵,但并非我等柔弱女子该去之地。菁儿那样善良,又怎能应付得了那许多权势之人?何况她若踏入那个门,只怕此生都要与权势人为伍了,就算是自己的婚事也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她这姑父定会为她寻一门富贵人家,若运气好,就算夫妻恩爱,却也要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若运气不好,也只能当那权势之人府上一个花瓶罢了,她或许也只能算是丈夫攀附当朝宰相的台阶,至于夫妻恩爱也只能当作空谈。
我长出口气,唏嘘不已,半晌,才发觉东风一直愣愣地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看着安排吧,不过去留全凭菁儿本意,莫要强求。她若想享受这自由日子便由她去。”
东风笑道:“这个自然!如今的张菁已不再是当初那柔弱丫头,却也算得上是飞檐走壁的女侠了,即便是认祖宗归宗也只不过是了了心愿,并非真会回到那张家去。”
我知他说话夸张,却仍颔首道:“那家对她来说只怕比我这里还要陌生,自是待着不舒坦。不过与家人联系联系,倒也不算是坏事,省得她总是那般低人一等。”
东风笑。
我回头,却见师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东风坐了半日便匆匆走了,我的神情也与师兄一般恍惚了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坐在师兄身后发呆。
“你在想甚?”
我抬头,见师兄正回头看我,便喏喏道:“总感觉有些奇怪,却想不出哪里奇怪。”
师兄淡笑,道:“今日才觉得奇怪么?往日竟未觉得?”
我瞪着眼睛,惊道:“往日?往日怎会奇怪?”
他笑笑,道:“痴儿!此事我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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