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瑛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便也没再追问当年害他孩儿的真凶是谁,并非明哲保身不愿相助,宫里皇夫侧君贵侍,无不是家世背景雄厚,苏家财势上虽够看,其他方面却无一能与之相比,且现下恐怕自身已是难保,实在有心无力奈何不得。
“或许命该如此吧,由不得人作他想,你也莫要再为难自己,安心待在苏家,我与公子会好好照顾于你。轰轰烈烈或者平静淡然,都是种人生,我倒觉得后者更适合性情温雅恬淡的蓝烟。”
柳瑛说完,蓝烟苦笑道:“出嫁前君上也这般同我说过,只是当时鬼迷心窍听不得劝……”将素玉簪替她别到发髻上,又仔细梳顺发尾,拍了拍她肩膀,又轻笑道:“蓝烟何其有幸,能得公子与妻主如此垂怜照顾,莫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是再执拗任性不识好歹,又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君上呢?”
她满意的抿了抿嘴角,脑中念头忽而萌生,也顾不得苏昕络是否首肯,便脱口而出道:“以后我与公子有了儿女,你便做她们的干爹吧。”
蓝烟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她,然后双腿使劲一曲,便是又跪下了,柳瑛单手扶额闭了闭眼,第一次开始觉得这封建制度可恶之极。
苏昕络不见踪影,柳瑛下午闲来无事溜去书房寻了本字帖,窝在软塌上用毛笔临摹起来。这事许久前就萌过念头,只是当时处境地位不允许,现在即便给苏昕络看到,他也只会诧异的挑挑眉而不过问缘由。
这世界的字体与中国古代繁体版本相似却不尽然相同,平时连猜带蒙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但真正写起来却极为费劲。她从下午练到傍晚,用过晚膳毫无睡意又继续开工,上好云宣用了一大摞,字迹依旧歪扭丑陋不成样子,书法一技果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半点急进不得。
三更更鼓敲响,倦意渐渐上涌,她将笔丢进砚台,然后站起身将丢弃在地上的凌乱纸张收拾整齐放到桌上,然后脱掉外袍爬进榻里,扯过棉单盖住小腹,然后欠起身准备吹熄烛火入睡,就在此时门被“砰”的一声踢开。
火焰随风颤抖摇晃,她转过身朝门口看去,青竹搀扶着苏昕络跨过门槛,浓浓酒味扑鼻而来,青竹瘦削的身子摇摇晃晃不堪重负,她连忙起身趿拉着鞋子奔过去,搀扶起另外一侧胳膊,皱着眉头询问道:“一天不见人影,竟是跑去喝酒了?你怎地也不劝着些?虽是时常混迹酒场有些酒量,奈何愁肠郁结,想不喝醉都难。”
青竹满头热汗直冒,斜着眼睛瞪向她,没好气的说道:“劝?公子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我又哪里劝的住!”
这话极有道理,柳瑛没有反驳,两人将苏昕络搀扶到内室床榻上,青竹取了块毛巾放到水盆里浸湿,塞到柳瑛手里,打着呵欠说道:“困死了,明儿还得早起准备祭礼,先去睡了……诺,这个给你,帮公子擦擦身子。”
说着拔腿便向外走,柳瑛连忙一把抓住他袖子:“使不得使不得,这事还是得你来,我可没那个胆,否则明早铁定给他抽打死。”
青竹将袖子扯回来,白了她一眼,鄙夷道:“瞧你这点出息,真是半分女子样子都没……若不是蓝烟多次劝说,我才懒得帮忙,搞不好明儿还要跟着你受牵连。”
蓝烟……想到早上那番承诺,她脸上顿时微红,也就未再反对,青竹哼了声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扭过身来叮嘱道:“你自己掂量着点,免得又跟当初d房花烛夜那般惹怒公子受皮r之苦,反正忙我就帮到这里,是福是祸端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柳瑛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数趟,古人智慧果真远胜后世,她在府里处境如何众人是看在眼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况且两次提议搬回柴房被拒之时蓝烟青竹皆在场,此间暧昧情形他们自是了如指掌,否则就算自己待他们再好,亦不可能联合起来算计自家公子。
宫里联姻态度坚决,她那些“馊主意”虽能让苏家彻底摆脱窘境,若无合适良机也恐怕行之不得,还需子嗣暂解燃眉之急方能再图其他。演戏作秀她尚可,可这合欢生子之事,却违背平生原则,让她很是为难。
前世她也曾经谈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已到剩女年纪始终未嫁,并非个性独立抱定单身信念,只因未遇到能让她安心的那个人,在此之前不愿随意将就。老辈的话总是有些道理,婚前双方若非全然满意,只怕终有一天会劳燕分飞。
当然,那是前世观点,现下毕竟社会环境跟习俗不同,自然做法也便不同。苏昕络招了她做妻主,那么这辈子便也只能吊死她这棵柔弱的小树上,哪怕有一天这小树突然夭折,也不可能再有更换的机会。
两人关系从刚穿越过来的两看相厌,到后来的貌合神离,假戏做的多了便有些配合默契,直到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状态,可以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倘若自己主动一些再假以时日,也不难能成就佳偶一对。
而所需时日,一年两年,又或者三年五年?到时苏家是否还在,颈上脑袋能否安然无恙,就未可知了。
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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