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太太也叹口气,之琬也不说话,白荷衣放下筷子,一时都沉默了。
稍时张妈煮了馄饨来,白荷衣吃了有个七分饱,便不敢再吃,放下筷子,去洗了脸,道:“师父师娘慢用,我先走了。”
之琬道:“你们坐着,我送师哥就可以了。”用手巾擦了手,陪着白荷衣走到门边,拿过鹔鸘裘和紫貂帽,服侍他穿上了,道:“天冷路滑,师哥小心着点。”
白荷衣道:“知道了,门口冷,师妹快进去吧。”叫来车夫,坐上车走了。
第二十章 避祸
第二十章 避祸
到了晚上八点多,雪下得越发的紧了,淅淅索索,声如催鼓。屋里虽然烧着壁炉,拉紧了窗帘,仍觉得窗缝里丝丝地钻进冷气。之琬掀开一条窗帘缝,看看外头,说:“地上都下白了,今年这头一场雪好厉害,师哥回来怕是路上要更不好走了。”到下人房里去找到在炉边烤火听无线电里唱绍兴戏的赵老大,央求道:“大爹,师哥今晚上有戏,你看这雪又大天又冷,我怕路上不好走……”
赵老大忙起身披上棉袍子,戴上棉帽子,说:“我就去接白老板,今天还在天蟾舞台?”
之琬点头,塞给他几张票子,说:“天冷,坐车去,别节省这点。接到了还回这里,我给留着饭菜。”伶人们通常是吃个半饱去唱戏,回到家十一点多,正是肚饿的时候,因此都有吃夜宵的习惯。
赵老大答应了,顶风冒雪出了门,之琬才放心。回到客厅,琴太太坐在壁炉边听无线电结绒线。这结绒线是琴太太的新嗜好,没事就拿着绒线结,已经给琴湘田结了一条藏青的,之琬是一条大红的,这条咖啡色的是给白荷衣的。琴湘田坐在沙发里给之琬讲戏,之琬穿了彩鞋、花帔,在地毯上练身段。
琴太太用竹针挠挠头发,说:“菀儿这身段,越来越有模有样了,这样子上台都上得了。”
琴湘田含笑点点头,继续打着锣鼓点儿。忽然外头哗啦啦一片响,有什么东西撞在玻璃上,之琬道:“我去看看。”走到起响声的落地窗边上,站在窗帘里头朝外看,只见一个黑影在雪地里一闪而过,一条大尾巴扫起一片雪花,转眼窜进了暗处。之琬心头一惊,暗道:还是给它找来了。这黑影正是一只老狐。
之琬望着黑dd处出了一会子神,听到琴太太问她,她回头答道:“是野猫躲雪,踩着了破花盆。”仍旧拉好窗帘,看看钟,道:“师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上拍得甚急,之琬边跑着去边高声应道:“来了。”打开门,风夹雪花吹了进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跟着惊呼道:“大爹,这是怎么了?”却是赵老大背着白荷衣进来了,车夫老刘在后扶着。之琬忙让进来,关上门。赵老大背了白荷衣放在沙发上,说:“亏得小姐今天让我去接白老板,不然白老板怕要被他们打死了。”
众人都是一惊,忙问详情。琴太太解开外衣帽子,看他脸上青肿一片,嘴角也破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打得不成人样了。琴湘田上前捏捏胳膊腰腿,摸摸胸口,搭一下脉搏。唱戏的人从小就是摔打惯了的,外伤毛病一看就知。说:“还好,没伤着筋骨,尽往脸上下力了,看样子是要让荷衣三五个月上不了台。阿大,把他背到他房里去,让张妈给他擦擦,老刘,你说说是怎么回事。”白荷衣在师父家一直留着一间房,因之琬来了,才不再留宿。
赵老大背了白荷衣进屋,老刘道:“我一向是在后门和别的跟包车夫一起等的,勿晓得里头出了啥事体,后来阿大来了,我们就一起等。散了戏白老板出来,我们三个就走,到了暗地爿忽然就冲出来几个人,两个人拦牢我不让我走,另外两个把白老板从车子上拖下来就打。老大就挡,那几个打了一阵就跑了。我和阿大就把白老板拉回来了。”
这老刘说话说得不着要领,什么人打的,为什么要打,是认错了人还是结了仇,都不知道。赵老大出来,说道:“我看不是小流氓,也不是认错了人。会不会是有人不喜欢白老板唱的戏,要给他点厉害。”
琴湘田忙问道:“这话这么说?”
赵老大道:“我在戏院后门听见白老板今天唱的是《红梅阁》,这戏不是骂j臣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目不识丁的赵老大居然知道《红梅阁》是骂j臣的,还一下子就从剧情联想到了被殴打的原因。
琴湘田道:“你们两个去休息吧,不要对外头说起这件事。”老刘赵老大答应了,各自回去休息。
琴太太喃喃地道:“《红梅阁》里的j臣是贾似道,可跟现今没个人能对得上号。”
琴湘田宽慰她说:“阿大的话,不必当真。等明天荷衣醒了,问他就知道了。”转脸对之琬说:“晚了,你也去睡吧。”
之琬迟疑道:“要不要我去看一下师哥?”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有人挨打,猛地见到这样的事,又是害怕又是无措,白荷衣虽说是师哥,到底男女有别,不方便进到他房里去,但见他伤成这样,不过问一下总是于心难安。
琴湘田道:“他没什么要紧,身上一些伤,张妈可以照顾。”
之琬明白,便道了晚安,上楼回房。
第二天一早,琴家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唤茶接的电话,被电话那头的人不停气地问得没法回答,呀一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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