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她更加心神不定。
当晚,梅若素又做噩梦了。梦见自己置身一片茫茫荒原,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四周只有飘浮游动的薄雾。
她大声呼喊,盲目地寻找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漫天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看不清他的脸,她本能地向他跑
过去,却怎么也跑不到他面前。她感觉到彻骨的冰凉和恐惧,急得大叫:“凌霄!凌霄!”……
有人抱住了她,有人摇撼着她。
“素素,醒一醒,你醒一醒!”
她蓦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林惟凯怀里。他温暖有力的胳膊抱紧了她,说:“素素,我在这儿。你别怕,那是噩梦!”
梅若素这才完全清醒,想起刚才好像叫了白凌霄的名字。那么,他都听到了?
她看着他,他把她放回枕头上,用大红棉被盖住她,温柔地说:“睡吧,继续睡吧。”
她合上眼睛,又继续睡了。但片刻之后,她再度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
结婚周年
现在,终于不用再遮掩了。
已经是春天了。窗外的梧桐树大片大片地绿起来。
孩子出世后,林惟凯比过去更忙了。他每天都按时回家,还和保姆抢着g活。为了给哺r期的梅若素补充营养,他总买一些高级
保健品,给孩子买的n粉也是最好的。
保姆赵阿姨常在梅若素耳边说:“我活到五十多岁,还没见过这么疼老婆的男人。林太太,你真是前世修来的好姻缘!”
但,外人哪里知道她的痛苦,哪里了解她复杂而矛盾的心情?
每当林惟凯抱着浩浩哄他入睡,或是亲吻他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割般难受。她总是想,如果林惟凯知道浩浩不是他的儿
子,还会这么疼爱他么?
男人活在世上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替别人养孩子。与其以后被林惟凯发现真相,不如她亲口向他坦白。
梅若素终于决定:按原定计划,等他们结婚满一周年,她把一切都告诉他。
接下来的r子,他们过得相当平静,也相当温馨。林惟凯对梅若素关爱如初,而她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对他也是极尽温柔。她
想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多少给他一些美好的记忆,也不枉他和她结婚了一回。
7月8r中午,梅若素送林惟凯出门时,特意嘱咐他下班后早点回家。
“什么事?”他有点意外。
她提醒道:“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r,你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他吻了吻她的脸颊,“我还以为是你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她轻声地说,“下午六点,我在梦缘咖啡厅等你。”
他诧异地问:“为什么不去酒吧?”
“因为梦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不对吧,我记得是……”他停了一下,“嗯,是在我家里。”
“总不好去你家庆祝结婚周年吧?”她笑着推他出门,“就这样决定了,你记得下午六点一定要到。”
“老婆大人放心,我保证准时到。”林惟凯提着公文包兴冲冲地走了。
门刚一阖上,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目光在瞬间转为忧郁。
可怜的男人,他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梅若素给赵阿姨放了半天假,让她把浩浩抱回家。屋内立刻变得安静,她走进卧房,换上结婚时穿过的那件旗袍,再淡淡地化了
一点妆。
毕竟生过孩子,她的腰比一年前要粗。所幸还没有太走样,比起生完孩子后一个劲长膘的齐眉,她算是苗条的。
其实,除腰变粗了以外,她比过去还瘦了一点,眼睛深陷进去,下巴也变得尖尖的。结婚一年间,林惟凯的百般呵护,没有使她
发胖,反而使她消瘦了。
大概是这“前世修来的好姻缘”,她无福消受吧。
梅若素幽幽地叹了口气,解开左手腕上的蝴蝶结。这一年来,她没有一刻不戴着它,哪怕是睡觉。
现在,终于不用再遮掩了。
黄昏时分的梦缘咖啡厅,非常冷清。
梅若素到达那儿时,正播放着一支忧郁的萨克斯曲。加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显得更加冷清。
她看了看表,才五点半。林惟凯不会这么快到吧。要了一杯咖啡,听着萨克斯,她不觉出了神。
夜幕慢慢降临。窗外,街树在路灯下一片迷蒙。一个高大的男人推开咖啡厅的门,那张英挺俊朗的脸,立刻吸引了店中几位服务
小姐倾慕的目光。
引人注目的,还有他怀里那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玫瑰。
他急匆匆走到梅若素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想到你会去买花。”她从他手里接过那些玫瑰。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嘛。”
他刚坐下,就有一位服务小姐走上来:“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林惟凯点了一杯意大利浓缩,但那位小姐还不舍得走。
“还要不要来点果汁?”
“谢谢,不用了。”他礼貌地说。
小姐踌躇了半晌,忍不住问:“这位先生,您是不是韩国人?”
“当然不是。”
“可是,你长得跟韩国男星张东健一模一样。”小姐仍然不死心,“您真的不是韩国人?”
“我想,韩国人不会说这么标准的中国话吧。”林惟凯有点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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