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机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此种留声机代替了过时的手风琴,使得地方乐队的收入
受到了损失,最初大家好奇,前来“禁街”(指花天酒地的街道)参观的人很多,甚
至传说一些高贵妇女也乔装男人,希望亲眼看看这种神秘的新鲜玩意儿,但她们就
近看了半天以后认为:这并不象大家所想的和艺妓们所说的是个“魔磨”,而是
安了发条的玩具,它的音乐根本不能跟乐队的音乐相比,因为乐队的音乐是动人的
、有人味的,充满了生活的真实。大家对留声机深感失望,尽管它很快得到了广泛
的推广,每个家庭都有一架,但毕竟不是供成年人消遣,而是给孩子们拆来拆去玩
耍的。不过,镇上的什么人见到了火车站上的电话机,面对这种严峻的现实,最顽
固的怀疑论者也动摇了。这种电话机有一个需要转动的长把手,因此大家最初把它
看作是一种原始的留声机。上帝似乎决定试验一下马孔多居民们惊愕的限度,让他
们经常处于高兴与失望、怀疑和承认的j替之中,以致没有一个人能够肯定他说现
实的限度究竟在哪里。这是现实和幻想的混合,犹如栗树下面霍·阿·布恩蒂亚不
安的幽灵甚至大白天也在房子里踱来踱去。铁路正式通车之后,每个星期三的十一
点钟,一列火车开始准时到达,车站上建立了一座房子——一个简陋的木亭,里面
有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话机,还有一个售票的小窗口;马孔多街道上出现了外来的男
男女女,他们装做是从事一般买卖的普通人,但是很象杂技演员。这些沿街表演的
流动杂技演员,也鼓簧弄舌地硬要别人观看啸叫的铁锅,并且传授大斋第七天拯救
灵魂的摄生方法。(注:指节欲规则,节欲方法)在已经厌恶吉卜赛把戏的这个市
镇上,这些杂技演员是无法指望成功的,但他们还是想尽巧招赚了不少钱,主要靠
那些被他们说得厌烦的人和容易上当的人。在一个星期三,有一位笑容可掬的矮小
的赫伯特先生,和这些杂技演员一块儿来到了马孔多,然后在布恩蒂亚家里吃饭。
他穿着马裤,系着护腿套,戴着软木头盔和钢边眼镜;眼镜后面是黄玉似的眼睛。
赫伯特先生在桌边吃完第一串香蕉之前,谁也没有注意他。奥雷连诺第二是在
雅各旅馆里偶然遇见他的,他在那儿用半通不通的西班牙语抱怨没有空房间,奥雷
连诺第二就象经常对待外来人那样,把他领到家里来了。赫伯特先生有几个气球,
他带着它们游历了半个世界,到处都得到极好的收入,但他未能把任何一个马孔多
居民升到空中,因为他们看见过和尝试过吉卜赛人的飞毯,就觉得气球是倒退了。
因此,赫伯特先生已买好了下一趟列车的车票。
一串虎纹香蕉拿上桌子的时候(这种香蕉通常是拿进饭厅供午餐用的),赫伯
特先生兴致不大地掰下了第一个香蕉。接着又掰下一个,再掰下一个;他不停地一
面谈,一面吃;一面咀嚼,一面品味,但没有食客的喜悦劲儿,只有学者的冷淡神
态。吃完了第一串香蕉,他又要了第二串。然后,他从经常带在身边的工具箱里,
掏出一个装着精密仪器的小盒子。他以钻石商人的怀疑态度仔细研究了一个香蕉:
用专门的柳叶刀从香蕉上剖下一片,放在药秤上称了称它的重量,拿军械技师的卡
规量了量它的宽度。随后,他又从箱子里取出另一套仪器,测定温度、空气湿度和
y光强度。这些繁琐的手续是那样引人入胜,以致谁也不能平静地吃,都在等待赫
伯特先生发表最后意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并没有说出一句能够使人猜
到他的心思的话来。随后几天,有人看见赫伯特先生拿着捕蝶网和小篮子在市镇郊
区捕捉蝴蝶。
下星期三,这儿来了一批工程师、农艺师、水文学家、地形测绘员和土地丈量
员,他们在几小时内就勘探了赫伯特先生捕捉蝴蝶的地方。然后,一个叫杰克。 布
劳恩先生的也乘火车来了;他乘坐的银s车厢是加挂在黄s列车尾部的,有丝绒软
椅和蓝s玻璃车顶。
在另一个车厢里,还有一些身穿黑衣服的重要官员,全都围着布劳恩先生转来转去
;他们就是从前到处都跟随着奥雷连诺上校的那些律师,这使人不得不想到,这批
农艺师、水文学家、地形测绘员和土地丈量员,象赫伯特先生跟他的气球和花蝴蝶
一样,也象布劳恩先生跟他那安了轮子的陵墓与凶恶的德国牧羊犬一样,是同战争
有某种关系的。然而没有多少时间加以思考,多疑的马孔多居民刚刚提出问题:到
底会发生什么事,这市镇已经变成了一个营地,搭起了锌顶木棚,棚子里住满了外
国人,他们几乎是从世界各地乘坐火车——不仅坐在车厢里和平台上,而且坐在车
顶上——来到这儿的。没过多久,外国佬就把没精打采的老婆接来了,这些女人穿
的是凡而纱衣服,戴的是薄纱大帽,于是,他们又在铁道另一边建立了一个市镇;
镇上有棕榈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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