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油烟机蒙着厚厚的一层油,c作台板裂成两块。卫生间的水管漏水,水龙头看上去也锈迹斑斑。
何葭眉头皱起来。
姑妈解释说:“最后这个房客很难缠,还不肯搬,最后我们只好免掉他半个月的租金,才算送走瘟神。”
沈远征这时在旁边开口说:“这房子年头也太长了,还是大修一下比较好。y台的窗可以换成白s塑钢双层玻璃的,非常漂亮。里面地板还是解放前的,早该换了。厨房和卫生间全部按照现在的标准装修,这房子会非常舒服。”
停了停他又说:“或者你把它卖掉再买新式公寓也好,这个地段,这种房子能卖个好价钱。”
卖掉?她已经卖掉了她跟弗莱德的家,难道还要把父亲留给她的纪念,这个有着她少女青春记忆的地方也卖掉?
她沉默一会儿才说:“我来重新装修。”
于是何葭住在姑妈家,开始c作老房子的装修。在装修开始之前,大伯父大伯母和何伟请她吃饭接风,她不得不去;李春明和张帆请她,她借口疲劳,要倒时差,一推推掉。
她实在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张帆不请自来,打上门兴师问罪,说何葭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认她这个老朋友了。
姑妈替自己侄女解释:“是真的身体不好,回来只出去一次,身体就吃不消了,天天在家里睡觉还缓不过来,我是土j汤银耳红枣羹一碗碗给她吃下去,就是不见效。”
张帆以指敲桌,笑着说:“姑妈,你是太宠她。我看你天天让她烧饭洗衣擦地板,只怕她能吃能睡,没一个星期什么病全好了。”
姑妈给她逗得一笑:“这孩子,整天胡说八道。”
等姑妈走开,张帆开口问何葭:“听远征说你想装修房子,这么说要留下来了?”
何葭说:“这个还说不准,打算先住个半年一年再说。”
张帆立刻建议:“还想什么想?留下来吧!何葭,到我们公司上班吧,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们一个服务合同没履行呢!”
合同(中)
那张合同,本是双方做面子的事,她这个时候抬出来是什么意思?何葭抬眼看看张帆,没出声。
张帆笑吟吟地说:“我们公司虽然不是跨国公司,可是能付得起跨国公司的薪水。何葭,财务总监或者市场总监,你更倾向于哪个职位?”
何葭淡淡地一笑说:“你太高看我了。我在加拿大也不过是小八拉子一个,坐不了那么高的位子。”
张帆继续笑:“得了,你还跟我谦虚!”
何葭说自己暂时不考虑工作,要先专心装修房子。
老式的房子太高,她把朝北的那间依然做卧室,吊个低顶,装上空调。吊顶的上面其实架了个结实的阁楼,梯子隐藏在宽大的走入式衣柜里面。
阁楼里自然做成一层层的储藏架,放些过季的衣服被褥杂物等东西。
朝南的那间依然保持原来的高度,做客厅。y台的门换成r式拉门,需要时可以打开连成一体。
难度最大的是找那种长条的地板,并把地板漆成四九年前的那种红漆地板。
包工头为难地说:“小姐,现在哪里还有做这种地板的?”
何葭说:“容易做还找你?”
全部是复古装修,难度有点大。
何致远那个年代的家具,式样都老土,但是做工非常讲究结实,整个大衣橱,除了背面的三合板用钉子,其他的地方都是榫头,拆都很难拆,白送都没人要。
只有两只单人实木扶手椅是四九年前的款式,是何致远从旧货店买来的古董,不知道是哪个资本家被抄家后的东西,还是这些人在后移居海外后卖掉的东西,何葭很喜欢那种古旧雅致的样子,留下来,让包工头打磨后重新上漆。
国内的装修就是这样,要时时刻刻地看着,一个不当心,他们会把你要求的东西做走样,是以何葭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老房子里。
遇到要买什么东西,自然是打个电话给张帆,由她派公司里的小型货车来帮忙。
不监工的时候何葭待在姑妈家睡觉,帮着做家务,陪着姑父说话,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听他褒毛批邓,也不辩论,极至耐心。毛好邓好,不是她关心的范围,他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姑父是她的亲人,一天比一天衰老,过一天少一天,她要让他开心。
现在除了亲人,没有什么能让她更关心。
不错,他跟她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个世界,她跟谁有血缘关系?他待她如亲女,这就够了。
她抽了一天时间,拿着她当年拍下的襁褓和那个写着她出生年月r的纸条的照片到晚报广告部,登了一小块寻亲广告。
两张照片都在里面,作为个人广告来说,版面不算小,价格也昂贵。广告部的人说,本报除了登过一个富翁的征婚广告,还没有谁的个人广告占这么大的版面。
何葭登记表格,填写广告内容,缴款,一系列的手续办好,对于广告部工作人员的感叹没有应声。
联系电话写的是她的手机号码。这件事她对谁也没说,也不想让这种事打扰姑妈一家的安宁。
合同(下)
何葭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来自一个不相g的女人。她们约了在淮海路的星巴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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