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微的暖风沿着河床缓缓走来,轻轻抚慰着炉渣堆上绿油油的杨桃丛。杨桃叶子们仿佛吸g了储存在炉渣地里的整整一冬一春的水分,也吸尽了亲切的暖风和灿烂亮丽的y光,此刻闪耀着青春亮丽的光泽,充满了无限朝气和十二分活力的叶片,向张鸿远投去极富感染力的微笑。张鸿远注视着这些绿油油、鼓胀胀的叶片,嘴角滑出了情不自禁的笑意。这是他多少年来未曾有过的笑意。
“爹——,爹——快回家!”
是建刚的声音,那是非常急促的呼叫声。张鸿远和儿子急匆匆回到家,只见刘瑞芬坐在炕沿边上,面如死灰,目光恍惚,颤抖的手不住地将香烟送到嘴边,不住地吸着八分钱一包的“大生产”烟卷,地下已扔了不少烟p股。此时
的刘瑞芬仿佛是一个只会吸烟,只会抖动着手、往嘴巴送烟的木偶人。
张鸿远大吃一惊,如倾盆大雨灌顶,清爽、欢悦的心情突然间杳无踪影了。刘瑞芬仿佛被吸血鬼吸g了血,仿佛被一种神异的力量摄走了意识和魂魄,让张鸿远感到了一种袭入内心世界的不详的寒冷和悸怖。
“这,这是怎么啦?哎,你?”
张鸿远多少有些失常的问话,没有引起刘瑞芬任何反应。她的听觉和视觉仿佛都失灵了,而只有不住地吸烟证明她尚有知觉和活力。
张鸿远连喊几遍,甚至将嗓门提高了八度,刘瑞芬除了双手和嘴唇抖得更加厉害以外,仍无任何反应。
这时,建英、建诚和建刚也都围在了父母身边。建英心细,她知道母亲刚刚从周玉香家回来,因此,建英断定母亲跟婶婶g了架,于是,她说:“爹,我妈下午去看建猛了,是不是婶婶又给我妈难堪了?”
一句话提醒了张鸿远。自从建猛给了弟弟志小,刘瑞芬和周玉香的关系十分紧张,起初建英、建诚和建刚去看弟弟,周玉香动不动就是一动呵斥,后来刘瑞芬去了,也会受到冷言冷语的诋打,甚至张鸿远去了也不给个好脸面。张鸿远深知弟媳妇的个x,于是看在弟弟的面上,不得不压住刘瑞芬,同时尽量让子女们少去婶婶家,可是,今天怎么会把个刘瑞芬弄成这么个样子呢?不行,得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y落山了。暗淡的r光压在张鸿远的心上,像一块掀都掀不掉的烦人的幕布,走进张鸿志家的院里,就听见志小和周玉香在激烈地争吵,看样子,张鸿志是刚下班回来,黑污污的窑衣(工作衣)还穿在身上,或者是还没有顾上脱去。
“志小,玉香,你嫂嫂从这里回去,你们怎把她弄成个那样?”张鸿远没有注意到弟弟和弟媳妇正吵得面红耳赤,而是单刀直入说明来意。
“怎?你的老婆,我们敢把她怎么样?”正在气头上的志小没好气的冒了一句。
其实,志小刚一回来周玉香就把刘瑞芬来看猛子,俩人大吵了一架的事告了张鸿志,张鸿志听罢一方面生老婆的气,怨老婆不该过分不讲理,不让人看看亲生儿子;另一方面,他也恨嫂嫂刘瑞芬,恨刘瑞芬反复无常的x格,为此,周玉香跟志小吵了起来,这时,张鸿远正好来兴师问罪来了,张鸿志能有好话吗?
一向对张鸿远尊敬恭顺的张鸿志出言不逊,张鸿远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
长兄如父。张鸿远的父亲三十多岁弃世,张鸿远对弟弟妹妹关爱备至,别说未成家前是如何心疼弟弟,就说弟兄俩成家之后,张鸿远自己子女成群,尚且顾不得修窑建房,但是为了给弟弟修这所新院,却是呕心沥血,修起三眼青砖新窑后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几乎送了命。就这一件事,可见张鸿远确能称得上是“长兄如父”呵!
“怎,志小,你瞧不起你嫂嫂,哥也不认啦?我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啦?”张鸿远提高了嗓门问道。
张鸿志语塞了。
这时,下午已观看过刘瑞芬和周玉香吵架的邻居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不约而同地聚在张鸿志家的大院子周围:有的悄悄站在窑顶上、稍稍探出个神情专注的头颅;有的趴在墙头、刚刚l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和灰暗的前额;有几个孩子们和平r里就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女人g脆进了院里。
农村有三种情况非常吸引人:一是唱戏赶庙会;二是办理红白喜事;三是吵架打架闹事。凡是这三种情况,村里的人们会体现出高度的自觉x和责任感,仿佛都是不由自主鬼差神使赶来的,仿佛不亲临现场就会显得自己的心灵不正常或者是很没有身价似的。
周玉香见张鸿志不吭气了,忙紧紧抱着建猛嚷道:“你当哥的说话也得秤盘点儿,没问问你那神经老婆?她后晌来这里神神鬼鬼,假迷三道,一会说想娃子,一会说娃子病了来看娃子。我这娃子好好的,哪来的病,你说?”
的确,下午刘瑞芬来看儿子的病情,猛子的确有过病,但那是前一阵子的事了,现在根本没病,刘瑞芬听了秦花妮一句话冒冒失失一进门就问:“娃病得厉害不?好点啦?”
周玉香本来就反感她,又听她说话着二不着三的,便说:“见了鬼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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