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麒这话一说,车厢里的气氛骤然沉重了三分。魏纪那张本就已经满是愧疚的脸,现在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饶是一直聒噪的王炎,此刻因为万麒的怒火,也变得安安静静的坐着,双手紧抓着折扇,眉宇间难掩不解的惶然。
李静脾气也上来了,蹭了蹭身子,与万麒中间隔开一人的空位道:“我说过了只是因为穿得太厚了,真的没有不舒服。待会儿下车透透气就没事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承认是我鲁莽了,可是,你难道要一直抓着不放吗?我脸皮厚,你说了,我听了也就过去了。你这样一直提一直提,让元方如何自处?又不是女人,怎么就这么婆妈?”
万麒瞥了魏纪一眼,恢复了神色把锦帕收回袖间道:“狗咬吕d宾,你真是不可理喻。奴家也没心思多管你的闲事,到时候晕倒在大街上,被人发现身份让李家人责难你的时候,也别找奴家帮忙。即使是多出一倍的彩礼,奴家也不会再收你。”
李静看了眼王炎和朱说,王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初识的朱说,盯着李静的颈间看了一会儿,转开目光,微微觑眉,半是了然,半是不解。
李静往中间挪了半个身子,声音软下来道:“对不起,万麒,我刚才话说重了。不过,我真的只是穿得太厚才出汗了,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虽然进你万家门这种事我是不奢求了,不过,同学一场,我相信,像万少爷这样玉树临风、侠肝义胆的人,是不会让我有机会晕倒在大街上的。
难得的七夕节,还有今日初识的朱公子在,还有我家摩西这样的美人相伴,万麒真的要一直生气下去,不想好好过了吗?”
万麒翘着兰花指把刚刚为李静拭汗的手帕举起来放在鼻端轻咳了两声,转过脸跟王炎继续刚才侃着的话题,眉飞色舞、花枝招展,仿佛刚才与李静的争执不曾发生。即使王炎因为万麒刚刚发火没有缓过劲儿来,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得赧然。
李静抿嘴笑了笑,对着眼神偶然飘过来的朱说,拱手露出抱歉的神色。
第一次,朱说对李静露出了笑容,虽只是嘴角微微扯动,不过,神色间的包容与理解,却让李静瞬间觉得春风拂面、惬意非常。
轻咳了一声,李静收回眼神不再看向朱说。
后来逛灯会的时候,因为李静身体不适,几人可以放慢了步伐。当然,其实不刻意,也快不到哪去。
七夕节的夜晚,城中杨柳垂岸的河前那条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李静从来不知道,原来宋州城,竟有这么多的人?
除了适龄的少年少女,还有带了孩子出门的夫妇、沿街摆摊的小贩,售卖河灯的店铺,河中画舫上,还有宋州城各大妓院游河弹唱的□。
华灯初上的夜晚,当真是好不热闹。
进城之后,王炎拉着万麒左冲又逛,不久就看不见身影。
李静本是一直牵着摩西的手的,可是,在过桥时,被对面走来的人一挤,不得不放开。到过了桥走了一段路,在柳树下俯身喘气,再看向身边时,哪里还有摩西的影子。
李静担心摩西又遇到什么事,心急的喊着它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往回找,可是,哪里还找得到?
七夕花灯节(2)
河边三五成群的姑娘,或者一对对的情人携手放着求姻缘的荷灯,李静却没有心情欣赏,只是心急的喊着摩西的名字。
被人踩了李静也不在意,只是逆着人群踮脚喊着摩西,心里想着“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又责骂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持牵着它的手,明知道它的相貌,在街上会遇到危险的”。
这样一边喊着,一边胡思乱想、心不在焉的逆流而上,李静一不留神,被一个粗鲁的少年挥拳打在了腹部,一阵疼痛,让她不得不在人群中俯下身来。
虽然不至于像二十一世纪朝圣或者朝拜那样人流汹涌,李静这样一直蹲着,还是有可能被他人踩成r饼的。
这个时候,李静闪过一个念头“跟岳阳楼一样,这一次,我也要以这种方式毙命了吗?不知道有没有幸运转回原来的时代?”
已经放弃挣扎的李静,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陌生的带着一丝嘶哑喘息的男中音,李静觑眉抬头,看到了一张从担忧中释然的脸,和一只伸过来的,成年男子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李静下意识的伸出了手,被来人牵着站起身,然后,被对方半拖半抱的扶着出了人群。
坐在不知道是那户人家后门的石墩上,李静对身边的人道:“谢……谢……你,朱公子。”
气息不匀的朱说坐在另一个石墩上,手指拽着衣袖拭着汗道:“举手之劳而已。现在正是人流最热闹的时辰,我们现在所处的,又是最吸引人的河边。你先在这歇会儿,等会儿人少些了,我送你去看大夫。”
朱说对李静的称呼,改成了“你”,对他自己的称呼,也改成了“我”。
不过,这一变化,李静显然没有注意到。
待气息喘匀之后,她抓住朱说的手道:“你看到摩西了吗?”怕朱说不明白他说得是谁,李静又快速补了一句道:“就是今日跟我们一起坐在马车上的那个金发……呃,金发少年。”
朱说想抽出被李静握着的手,可是,身体虚弱的李静,手上的力气却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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