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诺斯替教与我五岁时的想法是一致的。早在二世纪,伟大的诺斯替教派大师瓦伦
廷解决了这个该死的两难推理,声称:“基督能吃能喝,但不排粪。”
与其说粪便是邪恶的,倒不如它是—个麻烦的神学问题。自从上帝给人以自由,如果需
要的话我们可以接受这种观念:他无须对人的罪过负责,然而作为人的创造者,他对人的粪
便应负完全的责任。
4
到第四世纪,圣哲罗姆完全否定了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做a的说法。另一方面,九世
纪伟大的神学家埃里金纳则接受这一观点,并且还相信,亚当的男性器官只要主人愿意,就
可以象臂或腿一样举起。我们不能将这一设想,当作男人害怕阳萎的寻常旧梦而随意打发。
埃里金纳的观点有不同的意义。如果认为靠简单命令的方式就可以使yj勃举,yj的勃举
不是由于我们亢奋,而是我们的命令使然,那么世界上就没有性亢奋的位置。这位伟大的神
学家发现与天堂不能共存的,并非性j及其随之而来的愉悦,他发现与天堂不能共存的是性
亢奋。记住:天堂里有愉悦,但没有亢奋。
埃里金纳的论点抓住了有关粪便助神学辩解要害。只要人获准留在天堂,他或者(象瓦
伦廷的耶稣)根本不排粪,或者(看来更有可能)不把粪便看成令人反感的东西。直到上帝把
人逐出天堂,他才使人对粪便感到厌恶。人才开始遮羞,才开始揭开面罩,被一道强光照花
双眼。于是,紧接着厌恶感的取得,人的生活中又引进了性亢奋。如果没有粪便(从这个词
的原义和比喻意义来看),就不会有我们所知道的性a,以及伴随而来的心跳加快、两眼昏
花。
在我的第三章里,我讲到了萨宾娜半l着身子,头上戴着圆顶礼帽,同穿戴整齐的
托马斯站在一起。当时我有些事没来得及提到。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时,因为她的自我亵渎
而亢奋。她忽发奇想,似乎看到托马斯戴着圆顶礼帽,正使自己坐在抽水马桶上并看着自己
排粪。她的心突然剧跳起来,几近昏晕的边缘。她把托马斯拖倒在地毯上,立刻发出了性高
潮的叫喊。
5
有些人相信世界是上帝创造的,有些人认为世界乃自然生成,这两种人之间的争论涉及
到一些超越我们理智和经验的现象。更为现实的倒是这条界线,区分着两类人,后者怀疑人
的生命是受赐的(不论如何赐予,以及由谁来赐予),前者却毫无保留地接受赐予观点。
在欧洲所有宗教和政治的信仰后面,我们都可以找到《创世纪》第一章,它告诉我们,
世界的创造是合理的,人类的存在是美好的,我们因此才得以繁衍。让我们把这种基本信念
称为无条件认同生命存在。
直到最近,“大粪”这个词才以“s……”的形式出现在印刷品中,这个事实与
道德上的考虑毫无关系。你毕竟不能说大粪是不道德的!对大粪的反对是形而上的。每天排
出大粪的程序,就是创世说不可接受的每天的证据。二者必居其一:或者大粪是可以接受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把你锁在卫生间里!),或者,我们就是被一种不可接受的方式所造
就。
那么,无条件认同生命存在的美学理想,必然是这样一个世界,在那里,大粪被否定,
每个人都做出这事根本不存在的样子。这种美学理想可称为“媚俗作态”。
“kill”是个德国词,产生于伤感的十九世纪的中期,后来进入了所有的西方语言。
经过人们的反复运用,它形而上的初始含义便渐渐淹没了:不论是从大粪的原义还是从比喻
意义上来说,媚俗就是对大粪的绝对否定;媚俗就是制定人类生存中一个基本不能接受的范
围,并排拒来自它这个范围内的一切。
6
萨宾娜对国家当局最初的内心反感,与其说是具有道德性,还不如说带有美学性。她倒
不怎么反感当局管辖下的丑陋(把荒废的城堡变成牛栏),却厌恶当局企图戴上美的假面具—
—换句话来说,就是当局的媚俗作态。当局媚俗作态的样板就是称为“五一节”的庆典。
她看见过这种庆典游行,是在人们依然有热情或依然尽力装出热情的年代。女人们穿上
红色、白色以及蓝色的衣裙,游行者队伍齐步行进时,阳台上或窗子前观看的老百姓便亮出
各种五角星、红心、印刷字体。铜管小乐队伴随着一个个游行群体,使大家的步伐一致。当
某个群体接近检阅台时,即使是最厌世的面孔上也要现出令入迷惑不解的微笑,似乎极力证
明他们极其欢欣,更准确地说,是他们完全认同。不仅仅是认同当局的政治,不,更是对生
命存在的认同。从无条件认同生命存在的深井里,这种庆典汲取了灵感。没有写出来、没有
唱出来的游行口号不是“共产主义万岁!”而是“生活万岁!”这种白痴式的同义反复
(“生活万岁!”),使那些漠然处之的人对当局的论点和游行也发生了兴趣。对这一口号的
盗用,表现了当局的威力和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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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这时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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