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协调外交就此算是破产了,而他先内后外的一整套大政方针和规划也像一艘即将远航的船,刚出港湾被水下的暗流推上礁石,触礁搁浅了。
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他不得不静心反思。
这才发现,自己所以这么快就失去民心的根本原因:国民之所以被军国主义鼓噪得有些歇斯底里,根本在干他们希望的帝国的军靴能随意踏向东亚的各个角落,帝国能成为东亚及至世界的主人。
他们更希望人人手中都能马上有笔丰厚的财富,而不是他的长远计划、蓝图,他们只需要眼前的利益。
若规无力地注视看形势的发展,心中充满遭受挫折的凄凉。这使他不由得怀念起过去的美好瞬间。
1930年4月,作为日本首席全权代表,若规在征得内阁伺意后,在伦敦条约上签了字。回国时,他像一位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受到了狂热的日本国民的欢迎。那时的日本国民,主张和平论的人占据着统治地位。
他怎么也想不通,仅仅一年时间,日本的政治气候就完全调了个儿。还是那些曾衷心希望和平的国民,现在却开始狂热地鼓噪起战争来。
这时他内心里不由地发出一阵感慨:日本国民多么易受煽动啊!
尽管若规也有着解决满蒙问题的宿愿,但他毕竟是日本内阁的首相,他必须考虑一旦采取强硬措施,日本可能对各方造成的影响和面临的局面。
反复权衡,他觉得眼下还不是采取强硬手段的时候,所以对武力解决满洲问题更应该慎重。
但舆论的冲击他也不能不考虑,因此他决定策略一些,看看形势的发展再说。
此时南次郎的发言已近尾声,台下的阁员已被南次郎的话引得颇为激愤。
这时,南次郎抓住时机、不慌不忙地抛出了早已在军部定下的“关东军行动适时,应予支援”议案。他认为此时头脑发热的内阁成员们无疑会投上令他满意的一票。
谁知节外生枝,外相币原接下来的发言不但把南次郎的美梦打个粉碎,还使他万般尴尬,下不了台。
关东军不把日外务官员放眼里
外相币原是带着一腔怒气来参加内阁紧急会议的。
一清早,币原与往常一样做完户外活动后,开始了早餐。边吃饭,他边毫不例外地翻开了今天的早报。但今天的报纸却令他早饭也没吃成。报上的号外以特大号字写道:暴戾的华军炸坏了满铁路线,袭击我方铁路守备队。我关东军全面还击,日中两国开战!币原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气愤。惊的是满洲怎么一夜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他作为日本外相,此前竟毫无所知。怒的是他再受到的冷落。作为外相对这么大的事竟然需要靠报纸来了解,那他与普通国民还有什么差别。盛怒之下,饭也顾不上吃,他起身便直奔外务省。
这时,外务省已忙做一团。日本驻奉天领事馆总领事林久治郎的电报正陆续发至东京外务省。
第一电曰:“因中国方面迭次要求和平议决,职即以电话告知板垣,谓中日两国并未开战,中国又采取不抵抗,宜即停止,避免不必要之伤害。板垣答称:此事涉及皇军权威,军方决定彻底解决。职之提议,为军方所拒绝。……”
第二电:“从满铁全线军队同时出动这一点综合观察,此事系军方积极策划。职已托满欣总裁向本庄司令官要求制止,望政府设法制止军队行动……”。
第三电:“军方独断与不法行动,已使职失去抗阻之力。”
第三电所说“不法行动”,是指奉天林岛总领事劝阻军方不成反受威胁一事。
9月18日夜10时半左右,奉天北面枪声四起,立刻惊动了领事馆的人员。
几个月来形势的不断恶化,早使这些外交人员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们毕竟不同于关东军,作为外务省的官员,他们必须执行外务省的协调外交,艰难地协调四处寻衅、执意挑起战端的关东军与捍卫主权、保持尊严的中国东北军之间的关系。
此前,森岛领事已从东北军方面了解到中国军队不准备抵抗的态度。
所以事变一起,他马上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关东军所为。遂于10时45分紧急求见板垣,试图说服他息兵停火,以和平手段解决此事。
但图谋已久的板垣岂肯就此罢手?!所以傲慢地拒绝道:此事军方自有主张,你们最好不要干涉军队的指挥权。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小小的领事放在眼里。
林岛倒是颇有外交官的涵养,并没有计较板垣的轻狂,只是一再苦苦相劝,希望关东军立即停火,以免事态扩大。
这时刚从菊文饭店赶回来的特务机关参谋花谷正少佐从旁边冲了上来,悖然变色,“咣啷”一声抽出军刀,咬牙切齿地对森岛吼道:“你们领事馆的人竟敢干涉军方统帅权。”并进一步威胁道:“谁干涉我就杀掉谁!”一副疯狂之态。
林岛面色铁青,看着周围面露杀机、冷眼相看的关东军少壮军官们,知道再说也是白搭。扭头冲了出来,直奔领事馆,向林久治郎汇报了刚才的情由。
林久治郎听罢,心中一股难以按捺的怒火冲了上来。军方怎敢如此对待帝国的外交人员,难道我外务省对军方的监督权在你关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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