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发现豆芽的脸色不对了,他本来就白净的脸此刻微微泛红,桌下的手紧紧握拳,指关节捏成白色。他终于忍不住,一脚踢翻了桌子,指着大成哥吼道:“我不懂!我是你的亲侄儿!为什么你就一直帮着这个外人!”
所有的人都一怔,目光聚集到老大和大成哥身上,也满是不解。只有芦苇,他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依旧默默的坐在次仁身边。
我走到大成哥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我想告诉他我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大成哥微笑着回头看了看我,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刚要发话,却被老大一挥手打断了。
老大y沉着脸,瞪着豆芽,眼中血丝满布,像一头快要发怒的雄狮。豆芽似乎害怕了,后悔刚刚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老大和大成哥关系要好到了什么地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豆芽那说的是气话。
老大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扭头就走,冷冷的丢出一句:“这趟活儿,你不用去了,同样,这次分红,没你的份。”
“二叔!”豆芽带着哭腔几乎要瘫软下去。
“娃儿还不懂事,你别这样。。。”大成哥发话了,他走上前去安慰老大。
老大板着脸,转过身看着我们,说:“大成是我拜把儿弟兄,和我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谁要是跟他过不去,我管你是谁照样不放过!”
老大的话掷地有声,我终于明白这个由偷猎者组成的队伍为何愿意带着我这样一个吊车尾的一起上路了,完全是因为大成哥的庇佑,我才得以安安稳稳留在这里活到今天。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小心翼翼的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大家绕过跌坐在地上的豆芽走出门去。
“等一等!”次仁叫住了我们,牵着芦苇的手站起来说道:“这个孩子说,他认识路。”
☆、距离
5
我们带着芦苇上了路,留下次仁和豆芽看守营地。
豆芽显得很沮丧,大成哥几次帮他跟老大说情,无奈老大一直绷着一张脸,于是,连大成哥都无可奈何。
豆芽泪眼汪汪的目送着我们上路,一路上大家不时偷偷看一眼黑着脸的老大,吐吐舌头,没人敢再说话。
芦苇在我身边睡得很香,似乎完全不忌讳这一车一脸凶相的陌生人。太阳升起来,暖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这一路段还算比较平坦,我随着车身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我被一声兴奋的口哨声惊醒,慵懒的抬起眼皮,却发现自己靠在芦苇的肩膀上,他已经醒了,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我。我一惊,赶忙坐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口水,有些脸红的看着他。
“嘿!有羊羔子!”
根子兴奋得说话都变得利索多了,我们不约而同的朝车窗外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被乌云遮没,一只掉队的母羚羊带着两只蹒跚学步的小羊在青灰色的天际下漫步,我们的车开过去的时候,两只小羊偏着头,好奇的看了我们一眼,埋头继续啃食草j。
根子摸出猎枪,熟练的拉开枪栓,朝它们瞄准了。
母羚羊这才意识到什么,惊惶的叫出声,似乎想要警告自己的两个孩子快逃,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根子枪法挺准的,一枪穿吼,母羚羊的那一声呜咽被堵在了喉咙里。它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青天。
根子吹了一声口哨,接着继续瞄准上那两只正发呆的小羊。
这样血腥的场景这四年来我看得太多了,面对着枪口下的生灵,即使同情心泛滥,我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心情去关照那些藏羚羊?也许送它们去它母亲那里,好过让它们在这残酷的世界苦苦挣扎。
我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却发现芦苇已经变了脸色。
他一个箭步越过我,打开车门,蹿了出去。
又一声枪响,他身子一震,但仍是不顾一切的奔向最后幸存的那一只小羚羊。小羚羊亲眼看着母亲和兄弟倒下,已经吓坏了,四肢止不住的颤抖着,已经忘记逃命。
芦苇那瘦小的身体里似乎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他灵敏得像一头猎豹,闪电一般扑过去,跪倒在地,用整个身子紧紧圈住那只浑身不住发抖的小羚羊。
车里的人都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老大反应过来,把头探向窗外,恶狠狠的骂道:“臭小子!你找死?!”
他依旧死死的抱着羚羊,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我们这一车人。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为什么他会露出如此冰冷的眼神?是不是说,从他奔出车子护住那只羊羔开始,他和我们就不是同一路人?
原来,原来这就是昨晚他对我露出那样厌恶眼神的原因。
我的心开始慢慢冷却、结冰。
老大变了脸色,y沉y沉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芦苇。他一把夺过根子手里的枪,像是拖着某种古代刑具一般在布满砾石的沙地上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却像极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将男孩还与我们分隔开来,我永远无法逾越。
芦苇冷冷的的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老大一步一步的向他接近,面无惧色。
大成哥一看情形不对,急了,连忙跟着跳下车,拖住老大的胳膊说道:“彬哥,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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