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林福海见我回来了,就过来串门。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健谈的五十多岁的汉子,他知道我要了解舅舅郑天良,眉飞色舞指手划脚地说了整整一下午和一个晚上,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着我递给他的香烟,在叙述过程中多次说到:“你舅舅要是在乡下当个兽医,肯定早就盖起了楼房。”他颇为自豪地说,“乖乖,郑天良那兽医的手艺还了得,什么瘟猪瘟j到他手里打两针全活蹦乱跳了,骟牛卵子更是一绝,他人不知鬼不觉地往牛p股后面一站,突然手往牛腿裆里一伸,两个牛蛋就骟掉到手掌心了,真神了。牛蛋一跳一跳的,滚烫的,炒了下酒,过瘾!”
林福海说当年他跟我舅舅还是拜过把子的干弟兄,两人关系可好了,只是舅舅当了官后,才慢慢地少了来往,林福海说:“不过,我每次去县城,只要遇到他,肯定请我到他家喝酒。郑天良可是个规矩人,从小就很本分,我根本就不相信他是贪官。肯定是有人陷害他。说老实话,当年刘少奇当国家主席都有人陷害,陷害一个副县长还不容易。二十多年前我劝过他,叫他不要当官,骟牛卵子是个好手艺,他不听,这不把命都给搭上了。”林福海长长地叹了口气,烟雾在他的脸上破碎。
林福海漫长的叙述逻辑比较混乱,而且掺杂了许多个人情感,为了使故事流畅,我决定以我自己的叙述方式客观地再现我舅舅在乡下的生活经历。
先说村西头伏牛岗上的玄慧寺。
玄慧寺始建于唐天宝九年,据《合安县志》记载,修寺庙的是一个唐天宝年间的合安县令周纯法,周县令因利用职权私贩食盐败露而遭朝廷革职为民,做了老百姓的周县令就利用关系公开做起了贩盐的生意,还在县城经营了典当、茶叶、竹器等生意,聚万贯家财,娶了四房姨太太,五年后又花钱捐了一个州官,卷土重来重返政坛自是春风得意,县志中说:“忽一日,纯法酒酣,醉卧藏春阁,一梦幽帘,见佳丽如云,但无血r之躯,形影缥缈若气之浮光。即时绯幔徐起,见一老者衣衫褴褛,执其手腾云驾雾,数万里江山,指点迷津,曰,‘天长地久长久做善男信女,物是人非是非听晨钟暮鼓’。纯法梦醒,顿悟,遂倾其家产馈予贫民,留其余择城东三十里伏牛岗,建玄慧寺设坛诵经拜佛,四十余年不出山门,无疾而终,圆寂入瓮,焚身见舍利子百二十余粒,为世所罕见。”
玄慧寺曾在明景泰、清道光年间两次毁于战乱和天火,洪秀全太平军路过合安时天王在玄慧寺驻扎月余,当年曾有九十九间半庙宇矗立在树木葱茏的伏牛岗上,到解放大军作为渡江指挥部的时候,玄慧寺只剩下二十四间,文革时,生产队拆了寺庙的砖头木梁建猪圈,在族公郑九爷等几个旧时代的遗老遗少们拼命保护下,玄慧寺也只剩下四间破烂不堪的正殿,漏风漏雨,行将倒闭。那副千年绝对“天长地久长久做善男信女,物是人非是非听晨钟暮鼓”也下落不明了。
之所以我要花如此多的笔墨叙述玄慧寺,是因为玄慧寺千百年来是村里人们祈福避祸的祭坛,是一种生命延续的象征,是冥冥之中主宰历史和决定命运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志。我舅舅就是在玄慧寺出生的,他被枪毙后村里许多老人认为这与我舅舅多年来不支持不拨款重修寺庙有关。林福海也基本上同意这一观点:“确实,我是死活也不相信你舅舅是个罪人,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我舅舅是一九四九年三月出生的,那天晚上天气非常冷,外婆由于难产在家里疼了两天两夜,四乡十八里来了六个接生婆都说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这是孽障胎,赶紧准备后事,三十八岁的我外公哭着连夜请人来割棺材。林福海父亲说伏牛岗上玄慧寺里刚来了一个外地逃难来的女人好像会接生,还有纱布和红药水。村里的人七手八脚地在月黑风高的夜里将我外婆抬到了玄慧寺。逃难来的年轻女人细皮嫩r,凄艳而美丽,她看了看我外婆,问我外公:“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我外公跪在外乡女人的面前,哭着说:“我两个都要!”年轻的外乡女人很为难地说:“大哥,如果两个都保,可能一个都保不住。”我外公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当场晕了过去。郑氏家族的人连夜开会,经家族全体会议研究决定,“留小孩!”因为我外公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生个男孩的话,我外公家的香火就算延续下来了。外乡女人让人立即将我外婆抬进禅房,郑氏家族的人全都跪在大殿里面对着观音菩萨像烧香念经。j叫三遍的时候,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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