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阵起哄:“我们要现钱,不给现钱不许开工!”
人群中站出了一位歪戴帽子中年人,他走到郑天良面前,问:“你就是实验区主任?”
郑天良说:“是的!”
中年人说:“你看我穿得很破,但我不骗人,你穿得很整齐,只能说明你是一个穿着干净衣服的骗子。为什么其他几个村都给钱了,不给我们村,欺负我们这里人老实,是吗?告诉你,我们老百姓的意见是下半年每亩提高二十块钱也不干,现在我们宁愿降低十块钱一亩,来现钱,马上开工。”
陈凤山不能
容忍曾是自己子民的老百姓骂郑天良是骗子,他拿出了乡党委书记的权威喝斥道:“你再敢骂人,我就将你铐起来!”
老百姓们全都吼了起来:“你这个下台干部,还敢耀武扬威,只要你敢动一下手,我们就叫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说着就围了过来,手和拳头也攥紧了,少数人还扬起了手中的铁锹,跃跃欲试。
派出所长钟明一看情况有些失控,就从怀里掏出手枪,他爬到院子里一个报废的石碾子上,将枪指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大声嚷道:“全都给我往后退,谁要是再敢胡来,我就不客气了。”
衣服很破的中年人将郑天良的袖子拽住了,并做出了扣押人质架势,“你要是敢开枪,我们就将县长扣起来!”
钟明见几个老百姓同时围住了郑天良,就对着蓝汪汪的天空开了两枪:“退回去,谁再敢碰一下县长,我就打死谁!”
下面的老百姓被刺耳的枪声吓住了。他们开始往后撤退,嘴里却喊着:“政府要对老百姓开枪了,你们是国民党!”
郑天良还没游说就被入了死角,而且毫无还手之力,他感到无比悲伤,这个当年被老百姓前护后拥的乡党委书记,当了几年县长后居然落到今天这种窝囊的境地。他不知道是老百姓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抑或是世道变了。
回来的路上,郑天良批评了钟明:“老百姓不就是有点情绪吗,有必要掏枪吗?”
钟明说:“要不是liù_sì_shì_jiàn,我他妈的非要铐几个关起来!”
陈凤山说:“郑主任,你现在不在基层干了,你不知道现在老百姓多难管,比如说计划生育、三提五统的上缴,做一万年思想政治工作也不管用,你不带枪,不搬他家具和粮食,什么工作都开展不下去。谁不想和平相处呢,实在没办法,可你们在上面的有几个知道我们基层干部的苦处呢。我是赞成对六四的处理的,中国还没到搞民主的时候。”
郑天良对陈凤山的怨言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是觉得无比窝囊,如果资金能按时到位,哪怕追加的资金一半能得到落实,他也不会遭遇如此被动。回去后立即起草追加投入的报告,不然实验区就无法运转,不要说二期小商品城了,就连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也会成为空中楼阁和一个不能c花的空花瓶。
陈凤山被颠得脑袋直晃荡,他的声音在三轮摩托车上被撕裂成一些语言碎片:“你负责,搞,钱,我负责工程,今天让你来,受苦,也就是让你,知道我的,难处。有钱,我就,能搞好,工程。我,不想当骗子。当然,你也不想当骗子。那么,谁来对我们,这些不想,当骗子的人负责?”
郑天良心里乱极了,他没有理会陈凤山的话,也没有责怪他将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意思,他知道陈凤山心里的牢s总是太多,主要是快半年了,县里不给他们明确职务,名不正言不顺地充当着伪军的角色。因为筹委会成员都是临时的,除了郑天良一个人是市委直接任命过的外。
三天后,沈一飞打电话说黄书记回来了。于是,郑天良就连晚跟陈凤山等人商量追加投入的报告,一期工程预算不足包括修路原来总共要追加二百万,现在打报告减为一百五十万,交易市场缺额部分通过铺面招租和发售从商户手里筹措一部分资金,另外再从银行贷一部分资金,然而贷款必须由县政府出面才能办到,而几家银行已经被县城的几大工程贷得鼻青脸肿,郑天良是无法贷到钱的。另外他还准备了一份实验区工程进度的提纲准备向黄以恒汇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黄以恒确实是他的上级,他确实需要向黄以恒汇报,他离开黄以恒就像鱼儿离开了水,瓜儿离开了太阳一样会渴死枯死。
当郑天良跟陈凤山等研究好了汇报提纲和追加投入的报告后,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回到宿舍,郑天良接到了黄以恒打来的电话。黄以恒在电话里说,“你就不要过来了,明天早上我准备到王桥集综合实验区去,一是去看看你,二是看看工程,三是将悬而未决的班子问题定一下,组织部余部长跟我一起去,有关班子配备我先跟你通个气,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看还是要将陈凤山和郭克林用起来,都是一些年富力强的同志,跟你配合也不错,拖这么长时间,主要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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