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的眼神回到沈汉脸上:“游戏。”“什么游戏?”我的目光再次穿透沈汉的脸。大傻靠着树干半躺着,静静地看着丛林上方的蓝天,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那话儿上揉弄。扁脑壳用军刀一丝不苟地削着竹片,刀锋削过竹片的“嚓嚓”声有节奏地回荡在丛林,他每削一次,就恶狠狠地看一眼大傻的裆部。一只蚂蚁在我旁边负着比它体型大几倍的虫子进行长途跋涉,我准确吐了口唾沫,然后看着它在我的浓痰里挣扎。
“生活就是他妈的一场游戏,谁挣扎谁他妈找罪受。”沈汉似懂非懂,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他如果真懂我倒奇怪了。沈汉突然凑近我,说:“说起来可笑,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喝醉酒后悄悄告诉我,说你那时精神上有问题,还说他被部队派来专门护送你回重庆,可是一不留神在昆明不见了你,他还为此受了处分。我跟他们说我见过你,跟你在火车上侃了两天一夜,你很健谈,神智也清醒。他一愣,说你也许是假装精神分裂,装得真他妈像,连军医专家组都骗过了。”“c,我他妈这辈子就想精神分裂,很遗憾,一直没有实现这个崇高理想,也许得等到共产主义实现那一天吧。”沈汉笑得眉飞色舞:“你跟十年前一样,特逗。那会儿你一直张口说话,中间如果有一两分钟的间隙,就像要虚脱的样子。”我问他:“你说的那个战友是谁?”他倒糊涂了:“谁?”“你不是说有个傻冒护送我回重庆,他现在在哪里?”“哦,他啊,早死了。回重庆的第三年,他出差,在火车站小饭馆吃饭,有人吵架,他跑去劝,结果被人一刀捅死了。很不值,其实他不去劝那两个人也未必会真打起来。”我笑了笑:“是挺傻的。”沈汉礼貌地道别,出去。我坐在桌前发呆,突然觉得一阵寒冷,虚弱得忍不住要颤抖。我转过身,面对落地玻璃,窗外风和日丽,我却觉不出一点温暖。看了看空调遥控板,c,谁给调到了十八度。我把温度升到二十八度,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打开电脑,找到百合。办公室响起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今天我找到了一点事实真相。”“是什么?”“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我们跳坑的游戏吗?”“记得,以生命做赌注。但你说因为从没有出过岔子,所以这个游戏后来让你们觉得索然无味,再没有玩过。”“今天有人告诉我,大傻和扁脑壳死在坑里。”那边沉默,过一会儿,q上出现一排字:“或许你们后来又玩过。”“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没有关于大傻和扁脑壳死亡的任何印象,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没有试着去追究。”“上次我说过,或许你下意识地回避。”“我想不出理由。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记忆里收藏着他们的所有细节,可是对于他们的死偏偏一片空白。”“也许空白的不仅仅是死亡。”“还应该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一些东西,我说不清。”我有些气恼:“你的词汇里老是出现或许、也许、说不清,你们搞心理研究的都这样含糊其词模棱两可吗?”百合打了个笑脸:“因为或许具有引导性。如果你反感,我以后尽量少用类似词语。其实你对这个词的反感,说明你已经在真相的边缘。”“……更为可笑的是,我那时可能有精神分裂。”“很好。”“什么很好?”“这件事由你说出来很好,说明你已经在正视问题。其实我早有这个猜测,毕竟忘记生命中很重要的场景是不正常的。”“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说:我最好的朋友在我们通常的游戏中丧生,我因此受到巨大打击,精神分裂?”“什么可能都有。但在事实真相出来之前下结论,就是逃避和隐藏,而这个结论通常也是最错误的。”我沉默。关上电脑。突然觉得自己好笑,生活自有它的道理,我他妈用得着追究吗?!
“笃笃笃。”“进来。”是代书话。她走过来,把上次我还她的富康车钥匙给我:“这车还是你拿去用吧,反正我也不会开。”我虽然不屑于她的假惺惺,但这车在公司名下,便坦然接受:“以后要蹭个车什么的,说一声。”代书话笑了:“这我还会跟你客气吗!走啊。”“什么?”“不是说蹭车吗?麻烦你送我和余利到解放碑去一躺。”我这才看到余利就在门外:“呵,我一堂堂总经理成司机了。”“怎么?不愿意啊?就算不为我,也为余利……”我忙说:“美女吩咐,小生敢不从命!”三人走进电梯,余利一直不说话,我也不跟她搭腔。代书话看看余利,又看看我,“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们俩怎么了?倒像不认识似的。”我笑笑:“没准人家真把我忘了。”余利撇撇嘴:“我怎么敢啊。安总身边美女如云,是您老人家忘了我才对。”我忙谦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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