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米尔罕莞尔,我看向身下的坐骑,微一苦笑。
这神驹在我前生的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因是国宝,前朝数代帝王和我茈家祖辈屡求不得。这回联姻,伽罗国君为表诚意,送来一公一母两匹汗血宝马呈给天朝皇帝。可惜这当世至宝在皇帝陛下的眼里一文不名。乃至率众臣前去参观两匹稀世神驹的那日,因为汗血马在我那时代已然绝迹,不免多瞅了几眼,感慨地点了几下头,便被帝王窥了去,二话不说,当着诸位邻国友人和朝中重臣,文绉绉地编了通说辞,将其中那匹母马转赐给我。
此前我和他的诽闻在朝野已是屡禁不绝,此举更有借花献佛之嫌,不仅当即勾起在场中外精英的八卦精神,敛聚几十道意味不明的暧昧目光,尤擅无事生非的皇帝陛下更是一道口谕,强令我做了一回喜新厌旧的陈世美,挥别大半年来伴我在宫里走南闯北、时常惹得一众如花似玉的皇嫂尖叫连连的糟糠爱驹,指定这匹宝马公主作为此次和亲盛事的合作伙伴。也不管我骑术不佳,实是辱没这马中贵族。万一这匹同我一般身份的名驹发起公主脾气,将我摔下背去,我和肚里的小娃儿皆是堪舆……
虽非心甘情愿而得,可百合到底是我的亲骨r,念及安危,冷汗涔涔,虚心请教身边那位据说精通骑s的爱马人士。听我有意畅谈养马心得,亚米尔罕一改温儒,蓝瞳渐然璀璨,天南海北,给我道说马经。虽然从起初的优良马种,渐而转向战马饲养、骑兵配置之类的军政交流,可亚米尔罕才思敏捷,诙谐风趣,彼此相谈甚欢,乃至大队开拔,方才意识扯远,皆是失笑,伽罗王孙言归正传:“费雅贪嘴。殿下得空的时候,亲自给它喂些干草,等它和您熟识,自会与您亲近。”
不知为何,忽得想起贪嘴的萤姬,我干笑,感慨点头:“承乾记住了,回头到了驿馆,定会命人给它多备一些干草和零嘴。”
也不知是这马可通人性,我刚有意贿赂它丰厚饲料,转首便见马公主傲然翘首,优雅阔步。见它这志得意满的得意劲儿,我失笑,轻抚鬃毛,与王孙续谈天下奇闻,直待出了宫门,步入喧嚣,各自坐直身子,淡望前方人海。
拾肆章 · 锋煞 '四'
锣鼓啸天,仪仗浩荡。朱雀、青龙两守率紫麾军在前开道,气宇轩昂,风姿卓然。列行正中,銮金凤舆华光璀璨,盛装倩影若隐若现。虽无幸运亲睹公主姿容,可自策马徐行凤舆之前的皇妹可见一斑。许是常居深宫内院,只闻美貌出尘绝世,不曾亲见。故而我这毁誉参半的德藼亲王今日初现人前,枺莱城的男女老少轰拥而至,争相竞睹「传奇皇女」1闾近旁的伽罗王孙慨然笑说:“枺莱百姓折服帝储天颜,也是自然。”
我只得扯嘴,不知该是得意扬扬,还是哀叹好不容易等到朝堂诸臣练得定力,不至逢面发呆,出得皇城,又添罪过。
淡扫道旁百姓,我啼笑皆非。
男人们瞠目结舌,被自己的老婆相好揪了耳朵,仍是浑然未觉。女人们直截了当,或是挽袖子揪走自家相公,或是翻白眼,朝我身边的伽罗王孙投去爱慕眼神。更有甚者,许是我一身男性化的朝服混淆视听,一时忘却坐在马背之上的乃是女皇储,沉醉俊颜,心驰神往,飞来一个欲说还休的媚眼,我自然敬谢不敏,干笑了笑,暗自祷祝莫要紊乱那位豆蔻少女将来的性取向,或是重蹈覆辙,继被诸皇嫂视作眼中钉后,成为全枺莱城家庭主妇的头号公敌…?br /
叹了口气,我坐直身体,俨然气定神闲,目不斜视,直待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南城门,方才窥得闲隙,揉了揉酸胀不已的腰。
“难为殿下抱恙在身,仍须这般辛劳。”
所谓的皇族风度,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端坐马鞍的伽罗王孙深有体味。我扯嘴,愈发怀念前生那个交通发达的时代,即使蒸汽动力的初代火车也罢,尤胜坐在马背,颠得晕头转向。无奈叹气,惟有畅谈两国的风土人情,借以移转身体的疲惫,不想越是深谈,越是投机,由此知晓伽罗以西的世界确是广袤无垠。东起羲和的丝茶之路已然延至一个名为芭庭的国家,之前从怪师父旧宅不问而取的小提琴便是芭庭的商人从更远的西方国家带到伽罗,且有信奉一个名为圣灵教的传教士曾经不远千里,来到伽罗国。可因是贵族们极其抵触众生平等的教义,更视大地绕日而行,为无稽之谈,如不是以亚米尔罕为首的开明贵族向古尔丹请旨,仅是驱逐出境,估摸那些无惧为真理牺牲的西方友人早已身首异处。
“其实他们所说之事不无道理,可众怒难犯,祖父也颇是排斥,只有请他们另谋良地。”
望着颇是惋惜的亚米尔罕,我赞同颌首。前生虽是重文轻理,可确得感谢十几年强制的系统教育,让我死记硬背不少公式定理,至少清楚的确是我们这些天朝子民所住的地球绕日而行。如若有缘遇到这些当世哥白尼,兴许还能用我知道的一些科学常识,和他们切磋切磋。如能收归己用,更是皆大欢喜,我便可实现戏言,开设皇家科学院,栽培几个牛顿伽利略。当然,如能出个瓦特,造出蒸汽机,令这个生产力落后的的封建帝国来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或是提拔爱迪生这样的发明人才,超前进入电汽时代,亦是甚好……
正当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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