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来,廖志国揪心于鲲鹏馆选址一事,且因为洪大光、丁松之间的争斗而左右为难,完全是出于工程建设本身,或是从阳城政界团结、稳定的大局考量。其实不然,至少不完全如此。
廖志国内心还有一块心结,却是由于日前北京的一次拍卖会。
北京天地传媒在阳城设立分公司之后,阳城官场中很多有心、有识之士,纷纷通过郎杰克的牵线搭桥,迅速同苏婧婧建立了热线联系。短短几个月时间内,郎杰克从苏婧婧家拿走的那些玉器、书画、瓷器之类,不论真伪、优劣,全部被人以高价买走,其中不少很快又再回到苏婧婧的藏品架上。而且,像玉笔洗、北国秋景图等少许品相好些的东西,已经在不同买家与苏婧婧间周转过若干次。如此一番运作下来,苏婧婧在腰包大鼓的同时,也不免感觉有些无趣再好玩的游戏,老是按照一种套路玩下去,毕竟难免枯燥。同时,随着加入这个游戏的人增多,她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鱼龙混杂,万一哪个环节不可靠,埋下定时炸弹,后果将不堪设想。
某日,苏婧婧突然给黄一平打来电话,让他火速到阳江一趟。黄一平不敢耽搁,当夜即开车前往,赶到廖府时,苏婧婧已经在四楼工作室恭候多时。那张双人床般大小的画案上,堆放着不少玉石、书画、瓷器、牙雕等物件。
帮我把这些东西,按照清单退还给这些人。苏婧婧递给黄一平一张名单。
黄一平望着面前的东西,又看了清单上的名字,心里立即明白了七八分,可脸上依然得装傻,问:婧姐,你这是
喜欢收藏的朋友间搞些藏品互换,原本属于正常的艺术鉴赏与交流,可是如果沾染了官场上的权力与利益,这种艺术交流就变味儿了。再说,我将藏品交给郎杰克,也只是希望通过正常的商业渠道,帮我把东西兑换出去,以解我的生活困境与燃眉之急,可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给搅和了。我把东西和名单交给你,是放心你这个弟弟,回去后一定帮我退了,同时向这些同志打个招呼,说婧姐那儿东西归东西,朋友还是朋友。苏婧婧态度很坚决。
那天,苏婧婧告诉黄一平: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做官的缘故,记得家里不停有人过来送礼。那时的礼品,多是些鸡鸭鱼肉,甚至还有花生、豆油之类,最奢侈也无非一条大前门香烟、两瓶洋河大曲酒,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是成捆现金。对于前来送礼者,母亲有三条基本原则:不熟悉的人不收,现金不收,价值超过十元的物品不收,而且收了人家的一定得当场还些礼物。有时候,看到母亲与送礼者推让、拉扯、追跑,我会觉得很好笑。可是,长大后我才知道,母亲是一个真正的贤内助、廉内助。如果没有她的那些坚持,父亲官途不会那样顺利,声望不会那样清正。也正因此,在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不肯续娶。现在,虽然时代不同了,社会风气变化很大,可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当好丈夫清正廉洁的把门人
黄一平听了,赶紧回应道:婧姐说的极是,有你这样的把关人,何愁廖市长官途不一片光明呢
回到阳城,黄一平一一退还了礼物,同时以玩笑口吻吩咐那些官员:收着自己玩玩吧,千万别再拿出来现世了
苏婧婧让黄一平退了那些东西,却并不意味着她会真正收手,甘心做一个远离官场的所谓廉内助。究其实,她已经不甘于做些小打小闹的买卖,同时郎杰克正在北京加紧筹备,精心酝酿一场专题拍卖会,准备帮她钓几条大鱼。
元旦前夕,按照郎杰克的精心安排,苏婧婧在马婵的陪同下,悄悄到了北京。
拍卖会由京城有名的某拍卖行主办,地点选在京城一家豪华酒店。该拍卖行由天地传媒控股,主要拍卖玉石、书画等收藏艺术品。这次拍卖,属于小范围专场,知情并参加的人不多,进场者需要持一张特制的证件,无证者一律不得入内,足见组织者行事极其谨慎机密。
苏婧婧没到拍卖会现场,而是在拍卖会隔壁的一间客房里,由马婵在现场通过电脑将视频随时传送到房间。
郎杰克作为拍卖会的幕后操纵者,稳坐于后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随时以耳麦、眼神、手势与拍卖师沟通。马婵是极少数知情、参与者之一,自然知道拍卖的真实情况。
拍卖会一开始,挂出的是一批较为普通的瓷器类古玩及当代字画,基本上都是不多几个回合就落棰成交,也有几样东西流拍了。可是,到了一幅书法作品,现场气氛立即热烈起来。
那幅书法一挂上去,下边就炸开了一帧明朝江南才子唐寅的真迹,抄录的是一首自作七绝,运笔潇洒流畅,风格婉转俊秀,自有一种fēng_liú才子的独特韵致。这件作品,正是半年前徐晓凡从京城花一百八十万元购得,与苏婧婧换了那幅假冒张大千名义的北国秋景图。
唐寅的作品,只要是真迹,不必细看品相是否完美,更不用推敲构图、运笔、线条之类,但凭其大名即是稀世珍品。因此,拍卖师刚刚介绍完作品,报出一百九十万元的底价,预料中的现象就发生了坐在底下的两个买家,几乎不容拍卖师话音落地,马上就争先恐后高举手上的牌子。奇怪的是,那一男一女两个举牌者,都才二十出头年龄,怎么看都不像是坐拥百万、千万身家的富豪,甚至连富二代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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