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忘不了在荒宅,君九说的话。
“那道凌迟令,”君九的口气仿佛淡然无谓,又好似十分阴寒,“是葛密让朕下的。”
邈梵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后半截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好像很了解葛密,又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就好像他知道葛密喜欢美酒和烤羊腿,但他不知道葛密为何要收徒,传道授业解惑……他是担心自己满腹经纶无人承继,还是另有打算?
“这是先生与我的一桩交易。”君九忽然变了称呼,言语中显露出对葛密的钦佩,“或者说好听一点,这是我们的计。”
“肃清朝纲,剿杀逆贼,匡扶江山基业的计谋。”
君九笑容渗人:“这样的苦肉计,唯独葛先生才有胆识放手一搏,朕不过是个小配角而已。葛密一死,周相以为自己独大,朕只是他眼中的傀儡,于是防备渐轻……朕终将得到想要的,你说是不是?”
邈梵摇摇头:“得到又如何?你难以心安理得。”
这种代价太大,即便将来君九傲临天下,难道就不会觉得愧疚?
“你们佛家说这是罪业,会坏人功德,以后不能得道成佛,甚至下到十八层地狱受苦。但比起朕想得到的,所有牺牲都微不足道。我愿意为我之所求下地狱。”君九不屑一顾,转而忽然把手搭上了邈梵肩膀,“师兄。”
他亲昵的称呼让邈梵皱了皱眉:“何事?”
“我需要你帮忙,不仅是帮我,也是帮葛先生,你知道害死他的并不是我,是周相。”君九似乎笃定了邈梵无法拒绝,“听说周韬与你走得很近。”
邈梵垂着头,没有说话。
君九缓缓加重力道,按得他肩膀发痛:“我知道师兄你慈悲为怀,不愿意伤害别人,但是师兄,师父临终前让我带句话给你。”
邈梵终于抬眼正视他,见到那张年轻的脸庞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倘若杀一人能够救苍生,你杀还是不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杀他一人,却有千万人因此而死,这究竟是功德、还是罪孽?”
君九望着陷入两难境地的邈梵,没有步步紧逼,只是道:“不着急,你慢慢想,想清楚了来找朕。”
……
千千不知他脑中的千回百转,认真想了想他说的话,道:“出淤泥而不染,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檀香燃尽,邈梵把念珠绕上手腕,起身微笑:“算是吧。”
“我怎么觉得你打算一直当官呢?官场是个污浊之地,你要当里面的白莲花?”千千不高兴了,“咱们不是说好辞官去西域的嘛!”
“现在还不行。”他牵着她走:“你得多等我一阵了,娘子。”
千千撅嘴:“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不想给你说了!我生气了!”
他哄了一晚上才把她哄好,不过还是没能知道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
周韬每天都来接邈梵去翰林院,除了刚开始大伙儿都有些不自在,久而久之竟然还习惯了。正当他们对翰林院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某日的朝会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同属周相麾下心腹,且从来都与刑部和都察院连成一线的大理寺,竟然弹劾周相,大理寺卿孔祥不仅递了折子,呈上一堆证物,其中甚至有周相与他来往的书信。
此事引起众臣哗然,这种舍了一身剐、也要把别人拉下马的做法当真不多见,孔祥这次是宁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拖周相下水了。
大家都揣测他因为什么事情和周相翻脸?夺妻之恨?灭门深仇?
……实在想不出来。
下朝之后,孔祥冲着面色铁青的周相冷哼一声,愤怒拂袖大步离去,周相极力忍耐还是难掩愠怒神色,也甩手而走。
刑部魏侍郎目睹这一幕,愕然地问身旁的詹涟台:“这是怎么一回事?”
詹涟台摇头,思忖片刻抬步去追孔祥:“待我去问清楚。大家同朝为官,伤了和气不好。”
魏侍郎很赞同他的做法,也希望此事不要闹大,以免殃及自己。
孔祥见詹涟台走近,大手一挥道:“你别劝我!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步!”
詹涟台风度翩翩地微笑:“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孔兄的心情我能体会,这次相爷做事确实急进了些。”
“看来你也听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幸好我这次受高人指点,先下手为强,否则早就一败涂地了!”孔祥怒气冲冲,“我大理寺长久以来受制于刑部,听命于那姓周的老狐狸,我自认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这些都罢了,那老东西竟然得寸进尺,居然想撤了我的大理寺!此事我万万不会答应!詹老弟,倘若我这次保不住大理寺,你的都察院也岌岌可危矣!”
“在下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詹涟台不疾不徐地说话,微微翘起嘴唇,“这一次,我一定站在您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城市改造,通知我家的片区连续停电一周!小妖精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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