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阿娇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让一直很抵触的王其生竟然肯踏进这间屋子了。
“行,”倪阿娇站起来,“我帮你。”
王其生点点头,走去厨房,将打包好的菜装盘摆在桌上。倪阿娇在旁边指挥:“拿幅空碗和筷子摆着。拿个桶在旁边稍些纸钱,去门口插三根香……”
王其生一一照做,这回倒是老实,一点怨言都没有。
倪阿娇靠在沙发上,看着王其生忙进忙出,心头一阵感念:“王其生?”
“啊?”他正拿着香试打火机,啪地按下去,火着不起来。
倪阿娇眼睛一眯,继续靠在沙发上没动:“你今天愿意回来做头七,是因为知道内疚了吗?”
王其生一愣,拇指又按下打火机,“啪”的一声,跳出一簇火苗,他把香点燃,没说话,走到门口插上,又走了回来,蹲在桌子旁边开始烧纸钱,期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烧了一半的纸钱,他才开口:“是啊……”
屋内不透风,那些香纸灰在客厅里悬浮,飘到了桌上,粘到了菜上。桶里烧着的火又怪异地向一边倒去,王其生没注意到,倪阿娇注意到了。
倪阿娇的语气很沉,目光冷静,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的样子:“你想跟你妈说些什么?”
【老孤教你谈恋爱27】头七领悟
倪阿娇的语气很沉,目光冷静,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的样子:“你想跟你妈说些什么?”
这话问得很奇怪,王其生回头看了她一眼,桶里的火一下子蹿起来,烫到了他的手,让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一边脸颊被火照得通红。
“没什么好说的。”他说,眸子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语气有些低沉,好似本应有很多话要说,却难以开口。
倪阿娇点头:“知道太极吗?太极是个圆,万物都是循环变化的。人也一样,生命的前半部分还稚嫩,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感情,爱就是爱,总会毫不吝啬地表现出来,到了中间这部分,开始羞于言谈,难以启齿这种感情,但是到了生命的后半程,觉得自己老了,开始珍惜了,于是又会慢慢地表达了。就是个圆。”倪阿娇靠在沙发上,环着胸,看着王其生把纸钱都放进了桶里,火舌头 了纸钱,一下子就把整叠纸都卷了进去,王其生蹲在旁边,没吭声,头别扭地转过去,瞧不清他的表情。
倪阿娇看了一下四周,屋子是王其生买的,老太太住了几年,给这屋子带来了很多属于老年人特有的习惯。比如在桌上会铺个桌布啊,自己缝了蓝色的沙发套把沙发都套起来,跟装修风格大相径庭,看着却极显温暖。倪阿娇的沙发上也有个抱枕,是老太太自己亲手缝的,把抱枕送来的时候还在她那儿坐了会儿:“好看吧?布买多了,这花色好看,以后等有了孙子了,我还可以留着做小衣服嘞,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做这些东西,我儿子的有几件衣裳还是我用缝纫机猜出来的,别人都夸俊俏。”
老太太笑着,皱纹在眼角绽放,食指上会带着顶针,用针之前会把针头轻轻的在头发里刮两下。
倪阿娇觉得奇怪:“干嘛要在头发里刮啊,多危险?”
老太太便笑:“你们年轻人不懂的,这是老习惯了,针头有时候会发钝,头皮上有油啊,刮两下,能很快穿透布的。”
老年人都有老年人的味道,年轻人呆在他们身边,跟他们细细地聊起来,就觉得时间会缓缓的静止下来,视线全落在他们脸上的皱纹里,一道一道的,能看见许多东西。
“你平时不常回来,你一定瞧不见你妈自己在公园散步的模样。你看,就算她来托梦,也只是让我来告诉你,希望你头七来送送她。”倪阿娇/叹出一口气,这口气呼出来倒觉得轻松不少。
没有想象中的去责备这个男人,也没有想象中的冷漠相待,平淡的说话,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却让这间屋子不再死气沉沉。蜡烛烧了小半截,烛光一明一暗,将王其生蹲着的影子投映到了墙上,跟前面的凳子的影子正好重叠,如果他这时候抬起头看一下的话,会发现这个影子佝偻着背影,不像他,像另外一个坐在凳子上投出来的影子。
蜡烛光一明一暗,那个人影也飘飘渺渺。
王其生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桶里不断化灰的香纸,不知道是不是被香纸灰熏得,鼻腔里猛然难受。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觉得这屋子熟悉,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就想到他母亲不会用手机,每次都是用家里的座机电话打给他,电话机上的按钮瞧不清,得带着老花镜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对照着记下来的小纸片按出来,接通的时候,她会用老家的方言说:“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做了排骨汤,你跟你媳妇儿可以回来尝尝,我给你们留了一锅。”
那声音似乎就回荡在王其生的耳边,他在这时候才意识到,以后……在他身下的大半辈子里,在也不会有这样的声音跟他说话了。这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今天我在整理我妈剩下的东西的时候,在她箱子里找到存折,我平时打给她的那些钱她一点儿也没用……怎么说?我爸去世之后我怕她闷,就把她接到这儿来住,但你知道,老人家唠叨,嫌这个嫌那个,我老婆也不痛快,我那段时间忙,也被折腾不得行,就决定我和老婆到另一套房子里去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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