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椅上,迟轩脸色冰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长椅椅臂,似乎心烦意乱,嘴上却是十分冷静地对我说:“不用跟我说,没用的。到时候和宋律师谈吧。”
我一直记得,那个时候,明明该慌乱的,可他冷静得,简直近乎冷漠了。
我万万没想到,宋律师进了迟妈妈所在的那间重症病房良久之后,出来了,居然会给出那么一个结果。
他对迟轩说,迟妈妈情况很不乐观,但还算清醒,她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不许任何人为难那个女孩子,那辆车本来就是开向她的,和其他人无关。
一听这些话,我立刻站了起来。
我很无措、很慌张,但我说出的话真的是发自内心,是诚恳的:“不、不能这么说,是阿姨救了我,我、我一定要负责的。”
这个时候,迟轩站了起来,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又冷漠,又疏离,绝对算不上友好。
我身子一颤。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一脸沉静地看向宋律师:“我妈没说别的吗?”
宋律师接下来说的那句话,让我和迟轩当场都傻眼了。
他看了一眼迟轩,开口说:“你妈妈确实有一项要求,她……”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眼睫居然朝我脸上瞟了过来。
我先是一怔,转而会意,好汉做事好汉当地朝前迈了小半步:“阿姨有什么吩咐,您请说吧。”
“好。”宋律师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了出来,“她想请你,帮着照顾迟少。”
迟少?我愣了一下。
下一秒,我呆了。
比我更加呆愣的,是表情瞬间冰冷了起来的迟轩。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俊脸泛白,与此同时,浑身僵硬得宛若雕塑一般。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骂了一句:“。”
一周后,迟轩住进了我在校外租的那间房子里。
当然,他对于搬进我家这件事有多么的抗拒和抵触,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可是,这毕竟是他妈妈的遗言。
没错,在我们得知迟妈妈提出那项要求的第二天,她最终因为车祸造成三根肋骨刺入了肺部,救治无效而去世。
死讯传来时,一直守在病房外一夜没有合眼的我险些站不住,伸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定身子。
我没想到的是,坐在我身边位子上的迟轩,却是一脸的平静。他岿然不动地坐着,就像没听到似的,只在我朝他看过去时,垂下了长而密的眼睫,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一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是悲伤,不是难过,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那股冷漠的气息,是如此浓郁,我不敢靠近,于是只好那么手足无措地呆呆站着。
那一天,我坚持要参加迟妈妈的葬礼,遭到了迟轩的冷眼,他以为我会知难而退,谁想我却坚持到底。
最终,他恼怒离开,我如愿以偿。
葬礼上,我一身黑色站在角落里,迟轩双手平举端着自己妈妈的遗像,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谢礼。
他脸色苍白,面容却依旧俊美得一如我与他初见那日。
只不过,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看向我的时候,像是淬了层层的寒冰,任凭我如何鼓起勇气去看,从他的眼底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浓郁的厌恶,和疏离。
他讨厌我。我知道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他,即使是这样恼恨我的他,终归没有违背自己母亲临终的意愿,还是搬进了我住的房子。
也正是因为此事,我越发不能明白——迟轩为什么对自己妈妈的去世,表现出这么反常的平静。
直到……
他住进我家后,烂醉而归的那一次。
虽说名义上,他搬进了我租的房子,可晚上十二点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眼前的。
他正值高三,出于负责和周到的心理,我特意跑去他们学校找到了他们班主任,了解了一下他的学习情况,以及高三的学生都该如何作息。
别的暂且不论,按道理来说,即使高三生因为临近高考的关系而上晚自习,也该在晚上十点之前到家的。
猜也知道,他是在抵触和叛逆。
为了这个,我曾撑着不睡,在门口堵过他好几次,可每次不是被他冷冰冰地甩开,就是被他擦肩而过完全无视。直到有一天,凌晨一点他咣咣地砸门,坐在沙发上苦等的我立刻弹了起来去开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浓郁逼人的酒气。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被嫌碍事的他一把推了开去。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我看到他一头一脸的狼狈,脸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瘀青,和斑驳可怖的血迹。
我真的是吓坏了,好半晌才悟过来自己不该这么傻站着,于是也顾不上穿鞋了,光着脚跑去房间找纱布和药。
想要给他包扎,实在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一直冷眼看着我,不许我靠近他,最后是实在抵不住我的持之以恒,终于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清理伤口时,他一定很疼,眉头始终拧得像是几乎要断了的样子。
有一下也许确实是力气太大了,他霍地睁开眼睛,一脸恼怒地瞪着我,眉眼又凶又狠厉。
我被他那么冷漠的眼神吓住,赶紧放松本来就已经十分轻柔了的动作,一边唯唯诺诺地道着歉:“弄疼你了?对不起,我,我会轻些的。”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来劲了。只要我的手指准备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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