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陈洛轻声叫着她的名字,伸手去触她的眉眼,试图抚去其间的冷意,“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后悔……”
话没能说完就消散在了嘴边,他的眼睛倏地瞪大,愣愣地看着她。
握在手中的水果刀已经深深滴插入了他的腹部,她仍仰着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陈洛,我没你的手段,所以,我只能用简单的办法。”
陈洛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扶着腹部慢慢坐倒在沙发上。水果刀还留在他身上,血沿着刀刃慢慢涌出,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衬衣。他抬起头向她笑笑,抖着手从身旁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仔细地将刀柄擦拭干净。然后抬起自己的手慢慢握上去,留下指纹,跟她说:“给邵明泽打电话,叫他过来。”
苒苒没有动,站在那里看着血不停地从他身上涌出来,湿透了衬衣,又滴滴答答地落在沙发上。她身上的胆量和力气终于全部耗尽,缓缓地瘫倒在地上,颤声说:“我会给你偿命。”
陈洛缓缓摇头,脸色因为失血而迅速苍白:“苒苒,我不怕死,可我不想让你死。”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拿了手机给邵明泽拨电话,喘息着说:“你快来我家,出事了。”他顿了顿,短促地呼吸了两声,又补充道:“叫穆青也过来。”
邵明泽与穆青都来得很快,两人在楼门口碰到面,对视了一眼便一同往楼内冲。
陈洛的房门没关,只虚掩着,屋里也没亮灯。穆青进门忙把灯打开,与邵明泽往里一看,顿时都惊住了。
陈洛栽倒在沙发上,半身的血,神志虽还清醒,脸色却苍白如纸,已是十分的虚弱。而苒苒则跪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垂着头,如同呆傻。
陈洛朝邵明泽虚弱地笑笑,说:“别碰我身上的刀子,送我去医院,尽量不要惊动警方。穆青你在这里守着苒苒,咱们先把口供对好了,万一有人问,就说是我向苒苒求婚不成以死相逼,为了吓唬她失手捅了自己一刀。”
邵明泽看了苒苒一眼,一时顾不上管她,忙架起陈洛往外走。穆青满心的诧异,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得把跪在地上的苒苒揽入怀里,柔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在她的安抚之下,苒苒僵硬的身体终于慢慢地软化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口中喃喃地说:“我给他偿命,我给他偿命……”
陈洛被邵明泽送到医院时已因为失血而昏迷,历尽千辛万苦终是把命抢救了回来。脱离危险期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邵明泽这才离开医院回去找苒苒。
穆青一个人在擦洗着客厅里的地板,见他回来便指了指卧室的门,低声说:“刚哭着昏睡了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邵明泽的神情也是十分疲惫,将陈洛设局报复夏宏远的事情简略地跟穆青说了说。穆青听了,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两人沉默地在客厅里坐了大半天,穆青沉声说:“我要带苒苒离开。”
邵明泽惊愕地看向她。
穆青看着他,坚定地说:“我要带她离开。”
邵明泽看了看她,淡淡地说:“这事要由苒苒自己决定。”
“我和穆青走。”卧室门口突然传来苒苒的声音,他们回头,看到她红肿着眼睛面容憔悴地站在那里,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想跟着穆青走。”
邵明泽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转头跟穆青说:“穆青,你能不能出去帮我买包烟来?”
穆青知道他这是有意支开自己,所以并没有动地方,只是询问地看向苒苒。
苒苒说:“穆青,你去吧,我没事。”
穆青这才起身,拿着外套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邵明泽与苒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苒苒先开了口:“他没有死,是吗?”
邵明泽点头:“没有。”
苒苒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也好,总算没有杀人。”她又抬起头来,疲惫地笑了笑,问他:“邵明泽,你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邵明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苒苒也没想得到他的回答,于是就自顾自地慢慢说下去:“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所以我的性子变得十分古怪孤僻,脾气暴躁、冷漠,用反抗和敌视来表达我对父亲离婚的不满。我对所有的人说讨厌我的父母,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心底是多么希望他们能够复婚,能够给我关爱。我一方面表示着对他们的不屑,可一方面却又渴望着他们的重视。因为这些,我与他人之间的交往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害怕付出,害怕背叛。我曾试图脱离家庭的阴影,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去爱林向安,去付出。可他追着苏陌离去,我终于又被打回了原形。后来的后来,不管我在外面给自己套上多少层伪装,我的内里始终是那个会因为害怕父母离婚而偷偷哭泣的小姑娘。我敏感、不安,总是怕自己的付出会换来背叛,外表张牙舞爪内里却怯懦,貌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却又事事上心。当背叛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只能逃走,这不是宽厚,而是软弱。可我又渴望能有人对我好,所以一旦有人对我表现出善意,我又会不受控制地靠过去,恨不得把整个人生都和这个人挂在一起。最开始是穆青,后来是你,再后来是陈洛。”
她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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