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痛快地说出她今日所感所想:“我今天去看你奶奶,哎呀~你那大表姐蓉蓉过的凄凉啊。”
我问她怎么凄凉。
我妈说奶奶哭着告诉她,蓉蓉跟她说她在日本过的如何如何不被尊重,她亲妹子经常有事儿没事儿就凶她。她的委屈过去还能打电话跟她奶奶倾诉,现在不行了,我奶奶的耳朵都聋了,听不见了。
我想想也是,她在日本没有工作,没有自己的生活。每日就是围着一对子女打转,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都是她做,她的老公还并不能理解她有多苦闷。
她的老公是日本人,他觉得他已经在外为她们挡风遮雨了,他不能理解女人心里那种动不动跟大姨妈一样澎湃的空虚寂寞。
以至于这次我姐回国,她老公还规定她:不许乱跑,因为那样容易把孩子带丢。如果孩子丢了,就再不要回家了。
所以我觉得跨国婚姻很苦逼,就是每次要吵架还得把句子换种语言架构好,等到好不容易组织好想要表达的时候,不是对方不想听了,就是自己没yù_wàng诉说了。
另外,我讨厌日本男人的大男子主义!
不,准确的说,我讨厌一切大男人。
我这头还在心里悄悄腹诽,我妈接着说:“你蓉蓉还跟你奶奶说,你二伯没事还笑她,说活该她嫁日本人。嫁什么不好,非要嫁日本人。”
我说:“他没少跟她借钱吧。他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是日本人了!”
我妈也要跟我一起痛骂,估计是又想到我小说里对她的描写,及时收住,换了个婉转的说法:“你二伯真是个……复杂的人!”
我叹口气,这时候刚好墨先生在旁边,趁着这机会我跟墨先生说:“你看,这就是女人没有自己工作的结果。如果我姐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腰板子硬起来了,自食其力,就自然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知道我为什么在你面前那这么肆无忌惮高谈阔论吗?就是因为我们是平等的,我们站在一个平台上。所以,现在,你去洗碗,我来抹桌子,你有异议吗?”
墨先生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下,站起来默默去了厨房,开始洗碗。
我抛给我妈一个得瑟的眼神,“看到不?幸福的婚姻就是建立在平等的男女双方关系的基础上的。如果我嫁了个各方面经济条件都很好的,但是他本身能力高出我太多,就免不了我唯唯诺诺。时间久了,我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我妈鄙视地看我一眼,“瞧你得瑟的,你就是欺负人墨冬阳老实。”
我叉腰摇手,给了她一个酒窝示威,“是你不肯面对铁一样的事实。我不跟你争辩。”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问我妈:“这些话都是我奶奶告诉你的?”
我妈点头,对啊。都是她今天扯着嗓子跟我说的。
我说:“她不是聋了吗?怎么跟你说的?”
我妈也愣了下,似乎也是刚明白这个一直被她忽视的事实。看来,是我奶奶当时说的八卦内容太过引人注意,我妈兴奋地都没发现。
刚好我爸端着茶杯走过,听到这句话插进来一句:“你奶奶没全聋,是选择性地聋。”
墨先生也看的清清楚楚,接上话:“是。你小阿姨骂她老不死的时候,你奶奶听不见。你爸那天嗓子哑了,说话那么低,问了她几句话,她全听见了。”
我点点头,想起我奶奶现在被儿媳妇欺压装聋作哑地形势,又想起我小叔叔那天借着酒意跟我奶奶夸耀:“妈啊~爹死的早哦,要是他没死,就知道您现在多享福咯。”
我记得我奶奶当时在饭桌前抬头,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顿时大悟。
大悟以后心中陡凉,如果我爷爷在的话,我小阿姨也不会这么猖狂。
因为我爷爷会杵着拐杖大声呵斥别人,然后领着我小脚的奶奶回屋过小日子。
老来伴,老来伴。
如果到老,不能相伴,实在是所有感情最大的遗憾。
晚上我妈去打麻将,我不经意间发现,早上我妈忘记晒衣服了,我也忘记了。然后我爸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满满的洗衣机,明明发现里面还有衣服没晒,依旧装作没d看电影。
我问我爸:“一?你看到也不晒?“
我爸回答地理所当然,“你妈会晒。“
我默默地晒好衣服,憋着一股气叠好收拾好。回到屋里问墨先生。
为什么是我妈晒?我妈也拿工资,我妈事业单位上班,她工资不比我爸低多少。为什么我妈上班得忙自己的工作,我爸却不知道分担呢?
墨先生咬着手指头看我来回踱步,一副思考家的样子好笑地摇头。
我怒视:“摇什么头。“
他说:“就跟你理解你蓉蓉姐姐他们一样。其实男人做不做家务,家里的家务归谁做,女人能不能被理解,这或许和经济因素有关,但绝不是关键因素。关键因素是个人性格。我们家里,我让你做,你不愿意做,那我就得让着你。但有的男人不愿意让,而男人如果不让,女人想想还是要过一辈子,所以多半还是会妥协。”
我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情,就问:“你为什么愿意让?”
墨先生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答我:“因为我性格软啊,我怕我不让着你。你就不跟我过了,到我老的时候,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这么温和一个老爷子,到了老了没有你这么彪悍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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