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面色忐忑,看看徐夜凉又看看苏沫,最后才说:“苏小姐,今天风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我还是先派人送您回去吧。”她说完就招手招来司机,司机“唉”了一声,被苏沫喝住:“你不敢说,我就亲自去问他!”
男人们已是不敢再拦她,徐夜凉也已经飞快朝里面跑进去,她径直跑到颜东的身侧,面色焦虑地交谈着什么。
苏沫停在几步开外,抚着胸平复紊乱的呼吸,眯起眼眸看向多日不见的他。长款的风衣衬得身形愈发颀长,一如记忆里苍翠挺秀,该是她的错觉吧,否则怎么觉得颜东的背竟有些驼了。他不看她,只是凝着俊颜,神色颓废端靡,厚密的头发以及下巴上的胡茬都来不及打理,想来这几日父亲的去世和家里的翻天覆地,让他承受了太多的打击。
正失神间,肩上覆上一件厚厚的外套。熟悉的男子气息萦满周边,她抬头瞧向陈以航。这样冷的天气,他就只单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毛衣背心,她顺手摸向了他手腕上往上翻起的衣袖,那上面的金属袖扣是她送的,也是她缝的。
他满目怒气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脸指挥人送她离开:“王岚!送她走!别让她呆这里沾了晦气!”
那样掷地有声充满气势的命令,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她拽住他的袖子,模样可怜极了,“我走了你就要把这边全部夷为平地了,我不能走。”
“你不走,这里也保不住了!”他冷漠的侧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音调稍缓,却是含了无尽讽刺:“挖土机工作的时候,灰大,怕你迷了眼睛。”
徐夜凉忽然就恸哭出声,指着陈以航就骂他没有良心,“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们颜家,你怎么会有今天!”
“是啊,没有你们确实就没法成就今天的我。”陈以航板着一张脸,俊颜一动不动。
耳畔响起低沉的呼喊声,那样沙哑又陌生,冰冷不带感情,是颜东开口嚷道:“你别太过分,今天你要动这园子,就让那挖土机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徐夜凉哭得更凶了:“儿子。。。。。。”
颜东将她推开,示意带来的人照顾好夫人,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恰好在规划商划好的道路轨迹上,任凭徐夜凉怎样喊叫,也依旧恍若未闻,整个人是苏沫从未见过的偏执。苏沫忍不住了,朝陈以航吼道:“陈以航你够了!你非要把每个人都逼死你才满意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你会有报应的!”
颜东没有回身,只是仰起头看着不远处那架橙黄色的高大狰狞的挖土机。
在苏沫来之前的大半天里,他已经对着笑里藏刀的陈以航做了能做的所有努力,也受够了羞辱,可还是没有办法动摇现实,他现在的一颗心,凉得透彻。
陈以航默了片刻,侧脸格外冷峻,他对着苏沫,手却挥了起来,一字一句:“给、我、挖!”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1
“是!”
一排排整齐利落的回应声,声声如刀,将人心割得七零八落。
几台等候多时的挖土机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立刻激起一片灰尘,伴随着轰隆隆的刺耳声,惹得一群人纷纷后退。就连本来候在一侧的黑衣男人们也迅速将工具取入手,上前就要添一把力。
颜东避之不及,甚至被挖土机的前臂带到左肩,一瞬已重重掀飞在地。
徐夜凉大惊失色,拼命挣开钳制,奔过去一边着急地问他的伤势,一边又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住手!
这样多的人看着,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无一人理睬他们。
一块块的泥土被掀开,一颗颗的苍翠树木倒下,还有雕梁画栋的时代感极强的亭榭也蒙尘也歪斜。。。。。。苏沫急得红了眼眶,就连张开的嘴巴里也灌进了风沙,于是只能不断咳嗽,却沙哑的喊不出声。她的肩膀被那人嘞得生疼,让她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她不肯走,他便要她眼睁睁看着,看着清园是怎样一点、一点倾颓的。
再没有人能置喙他的决定,他像极了至高无上的王者,阴翳而无情。
清园在哭,它若毁了,标志着盛极一时的凉城颜家彻底垮了。包括清园在内的这一片土地都被陈以航买了下来,他的眼光错不了,它们的确是适合开发的地皮。这块土地也许几个月后就会换上新的面貌,以后清园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命运改写,也许有许许多多的游客踏在它的心脏上,再不会像以前的主人那样爱惜它每一寸土地或风景,也更不会有人会去关注它名字的含义、它存在的价值。。。。。。
尘埃漫天,恨不得将人都掩埋掉。
徐夜凉哭得肝肠寸断,直接跪在了地上,苏沫别过脸不忍再看。
“全部都住手!”这一吼似乎耗尽了颜东全部的力气,他全身都在抖,目光扫过陈以航,随后对上了苏沫。
他这一望,让苏沫心中感伤到不行。
印象里的颜东那样玉树临风,他一向爱整洁,虽不是很喜欢穿白大褂,可给人看病时又是那样的神采奕奕,自信满满。她何曾想到颜东居然有一天会这样邋遢、绝望、低姿态。下巴上的青涩胡茬和眼底一圈厚厚的青灰色让他容颜仿佛沧桑了七八岁,头发和衣服都沾满了灰尘、黄色的泥土。。。。。。那双充满不甘和愤怒的眸子,直勾勾的瞪得那样大,森然得让苏沫又哭又怕。
颜东漠漠开口:“你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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