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宰思又砍落了两支箭,转身往朱儆这边冲了过来:“皇上!范大人!”
范垣见他来到,目光微微闪烁,夹着朱儆的手臂一松。
朱儆双脚一荡,落在地上,郑宰思丢了手中剑,忙半跪上前,把他护住:“皇上你怎么样?”见他身上好好的,并未受伤,才放了心。
这会儿有一队士兵负责护住这边,其他人却去追赶那些刺客了。
郑宰思看过了皇帝,又抬头看向范垣:“范……”
却见范垣的脸色如雪,神色异常。
郑宰思才要问他,忽然发现他手中握着的长箭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本来以为是刺客的血,可细看,那血竟是从他的手腕处流出来的,一抹露在外头的雪白的中衣袖口也已经染的血红。
郑宰思一惊,忙起身转到范垣身侧:“范大人……你受……”
一句“你受伤了”还没问完,目光掠过范垣后肩,却见血肉模糊。
郑宰思忍不住也陡然色变,只听朱儆道:“少傅受伤了吗?”
正在惊心之时,郑宰思突然看见屋顶上那射箭之人跳了出来,逃跑之时,仍不忘张弓偷袭。
这刺客倒也刁滑,见角度合适,连发两支箭过来。
郑宰思把朱儆往身后一揽,抬手将地上宝剑抓起,不闪不避,用力将射来的箭削落,只是其中一支仍是擦着他的手臂而过。
此刻跟随郑宰思而来的侍卫们围了过来,把三人团团地护在中间,围得密不透风。
郑宰思不顾臂上的伤,回头道:“范大人,你撑着些!”
范垣低头看看那孩子的小脸儿,眼前所见已经有些模糊了,只凭着最后的意识道:“好好……护送皇上回宫。”
一句话说完,整个人双眼微闭,往后倒下!
原来先前那支箭射来的时候,范垣若是往右边闪身的话本可以避开的,但那样的话,多半会伤到给他夹在左胁下的朱儆。
于是在那间不容发之时他索性侧身护着朱儆,那一支箭便正射中了他右边肩侧。
先前因给那刺客步步紧逼,范垣无法选择,竟将这支箭□□当作武器,正是这股血性悍勇,才将那刺客给震的无法前进。
剩下的烂摊子,便由郑宰思一手处置。
因为此地距离灵椿坊最近,要进宫却还有一段时间,而范垣血流不止,却有些凶险。
郑宰思便命人先行护送范垣去陈府,一边又叫人请太医速速来救。
他本来想自己护送朱儆回京,谁知朱儆只是不肯,一定要跟范垣在一起。
郑宰思也不勉强他,当即一同陪着范垣来到灵椿坊。
陈伯见这许多人兴师动众的来了,本正诧异,突然见把范垣抬了下来,半边肩头已经血淋淋的,陈伯直了双眼。
朱儆的眼睛跟鼻子都是红的,起先他不知范垣伤的如何,方才在马车上勉强看了一眼,那伤口简直比自己的拳头还大,小孩子吓得几乎大哭起来,又或者不仅仅是惊吓而已,更有无限的懊悔,看着那伤口,甚至也感同深受地疼了起来。
本来箭伤就很难料理,毕竟那箭簇钻进皮肉后,要拿出来要用点法子,偏偏范垣情急之下发狠地粗暴行事,原先的伤口绽裂了一倍有多,自然十分骇人。
陈伯反应过来后,忙去把自己先前收拾的金疮药等取了来,在太医到来之前先行顶着罢了。
虽然跟范垣很不对付,见了面也冷言冷语的,但是今天见他伤的这样严重,陈伯却忍不住悬心起来,忍不住又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是给谁伤着……谁又敢伤他?”
郑宰思这么爱说话的人,居然也不愿意出声,只忙着试图给范垣止血撒药。
朱儆红着两只眼睛道:“有人要行刺朕,少傅、少傅为了保护朕才受了伤的。”
陈伯心头一震,看看朱儆,又看看昏迷不醒的范垣,哑然无语了。
不多时太医赶到,见伤口如此骇人,也各自色变,少不得先行清理,止血,洒了药后又试着缝合起来。
朱儆看太医拿了针扎落,头皮发麻,他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却也继承了琉璃最怕扎针的性情,一时浑身无力,出外的时候,双脚都软了。
朱儆呆呆地坐在外间,过了会儿,见陈伯也走了出来。朱儆忍不住问道:“少傅……会不会死?”
陈伯不言语。
朱儆说道:“他流了那么多血……先前要不是他,现在中箭的应该就是我了。”他吸了吸鼻子,“我不想他死。”
陈伯听了这句略带哽咽,才说道:“皇上别担心,他……他不是那样短命的人。”
朱儆揉了揉眼睛,手背上却全是泪:“真的吗?”
陈伯咬牙道:“若要死,早就该死了。这会子不是死的时候,他自然是死不了的。”
朱儆不懂这话的意思,却喃喃道:“少傅再死了,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说到这里,眼中的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忍不住哭叫起来:“母后!母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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