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你觉着怎么样了?”
琉璃只说无碍,朱儆道:“方才少傅说要带你出去……我没答应他,只先问问你的意思,你想出去么?如果你不愿意跟他出去,朕立刻叫他先走。”
其实评心而论,琉璃的确不想跟着范垣出去。
就算她知道久留宫中不妥,但要出去,宁肯自己一个人,或者让养谦陪着就是了,这会子实在不想跟范垣相处。
可是朱儆原本就因为她手上的伤对范垣有些芥蒂了,假如这会儿说不走,朱儆岂不更加怀疑?
琉璃略一思忖,便道:“皇上,我还是出宫吧。”
朱儆面露失望之色:“啊……你想出去呀。”
琉璃听出小孩儿不舍的口吻,便微笑道:“我这风寒虽不是大毛病,可最怕传了人,这会儿还是先出去,等我好了,皇上再传我进来可好?”
朱儆说道:“我不怕。”
琉璃道:“我怕的,要是皇上因而有个头疼脑热,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见你了。”
朱儆眨了眨眼,无奈叹道:“既然如此,那好吧。你就先随着他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朕,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知道吗?”
琉璃很想再抱一抱他,却只是柔声道:“知道啦。”
当下,琉璃便又穿了一件厚毛的大氅,严严实实地从头裹住了,赵添又给她传了个肩舆来,朱儆见她往大殿外走,禁不住又道:“你可好好养病,快些养好了。”
琉璃回头,笑着向朱儆点点头,再回过头来,泪已经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殿门外,范垣已等候多时,见琉璃走了出来,不禁往前两步,却又停下。
琉璃不敢看他,只垂眸望着脚下。
等上了肩舆,小太监们抬着往外,范垣就跟着随行。
琉璃知道这样太过逾矩了,要是在她以前皇太后的身份倒也罢了,现在……没有个一品辅臣陪着走路,而一个毫无身份的小丫头却坐在轿子上的道理。
只是她也没有精神再计较这些了,人在轿上,只得闭目养神,让自己不去想更多。
这一幕,自然也更落在宫中许多人的眼中。
眼见着范垣同那一顶轿子远远地离开,终于消失在视野之中,环翠宫的廊檐下,严太妃的身子僵硬,这一阵凛冽北风吹拂之下,好像她整个人也跟手按着的玉栏杆冰冻到一起,难以分开。
随侍嬷嬷忍不住道:“娘娘,咱们该回去了,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只怕真的要冻出毛病来了。”
严太妃笑了笑:“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又多吃一味药罢了。”
嬷嬷道:“娘娘倒也要保重些身子才好。”
严太妃转身,谁知身形一晃,原来站了这半日,果然几乎冻僵了。多亏那嬷嬷及时搀住,身后两名宫女也上前扶着。
四人缓缓地往太妃的居所而去,严太妃走了几步,回头再看一眼,偌大的宫城之内,再也看不见那一点赤红的影子了。
且说范垣陪着琉璃出了宫,小太监放下肩舆,行礼后自退了回去。
琉璃见前方停着范府的马车,左右并没有别的车驾,只得低头往那边走去。
范垣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只在琉璃将要上车的时候,范垣才抬手,轻轻地扶住了。
当范垣握住自己的手肘之时,琉璃却蓦地又想到那天给他握住手腕的情形,一时手腕上又隐隐作痛起来。只能强忍着,忙上了马车。
不料还未坐定,就见范垣也随着坐了进来。
琉璃睁大双眼看着他,终于又默默地将脸转开。
骨碌碌,马车开始前行。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那车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琉璃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忍着不去看,等察觉范垣挪到自己跟前的时候,要躲开已经晚了。
范垣一声不响,把膝上的袍子轻轻地整了整,才问:“是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琉璃假装没听见,更加不肯再看他一眼。
只听范垣道:“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出宫?”
琉璃仍是不回答。
“是怕皇上因此心里对我有什么?所以才委曲求全的对么?”
他居然都猜到了。琉璃眼睛一眨,心里只觉着酸楚。
突然手上一凉,原来是范垣握住了她的手,琉璃本要挣开,范垣已经把她袖子轻轻挽起,望着原本皓白如玉的手腕上那一抹未散的青紫:“还疼不疼了?”
琉璃深深呼吸,才竭力平静地回答:“多劳首辅大人询问,这并没什么要紧的,也请您放手吧。”
范垣挑眉,顷刻笑微微地问:“是在跟我拿娘娘的款儿?”
琉璃本是心中难过,所以故意跟他这样生分,如今听他笑问,却几乎忍不住脸红起来。
她面对郑宰思的时候,还能记起自己是皇太后,但每次见到范垣,仿佛就变成那个陈家琉璃,而他……是一成不变的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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