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她却做成了。她哪里是痴愚,分明是大智若愚。但世人却并不这样想。你虽然不说,我是知道的,你当然不是那种世俗之人,可你们家里的人未必都跟你一样想法。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明白,我妹子配你,并不辱没你。”
郑宰思摇头说道:“我岂不知?我若不知道她是个最好的,我怎么会有这个意?不怕你笑话我狂,除了她,就算是金枝玉叶,我也断不放在眼里。”
养谦听了这种话,泪几乎又掉下来,忙抬起衣袖擦去,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郑宰思将酒杯放下,又苦笑:“只可惜……就算你我再多心的筹谋算计,也终究不及那个人。”
养谦皱眉道:“我是百思不解,他那样的人,为什么偏偏就看上我妹子。”
郑宰思冷笑道:“你我若能猜透首辅大人的心意,那你我也就是首辅了。”
养谦无奈,转怒为一笑。
郑宰思却突然说道:“不过说到这里,我却是还有一件事。”
养谦因问何事,郑宰思道:“你总该也听到了风声,朝廷要整理吏治了?”
翰林院的消息向来是极灵通的,养谦自然也听见过,只是并没当回事:“怎么了?”
郑宰思见他脸色如常,便沉声道:“他近来着急催我交吏改的策论等,吏部先前拟了五六份都给内阁驳回了,起初大家都不知他的意思,后来慢慢地有些摸清楚,这次……恐怕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放过的,如果真按照他的意思来,只怕要伤筋动骨。”
温养谦一惊:“什么意思?难道要动真格?”
郑宰思道:“不然他为什么催逼着吏部真刀实枪地做起来?”
养谦屏住呼吸,郑宰思道:“平心而论,他的念头倒是好的,但是这从上到下若大改起来,臃肿的机构,累赘的官吏等,重重叠叠,盘根错节,朝廷到地方的。如今他要考核,又要裁减……谈何容易,艰难不说,怕另节外生枝啊。”
养谦咽了口唾沫:“他……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么?”
“京城中倒还也罢了,经过上回,敢跟他逆面相争的人少之又少,可出了京城那些,才是最难办的。现在暗中本就有些非议纷纷,他不思抚慰人心,反又做这种会惹人哗然的事。最要命的是,如今北边还不安定,那几个异族藩王们虎视眈眈,南边的土司又内斗。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自讨苦吃。”郑宰思说着说着,深锁眉头。
温养谦听了这一番话,只是略想一想,就觉着头大如斗了。
郑宰思道:“我因不把你当外人,所以肯告诉你这些,只叫你留神些……毕竟你们要结亲了,又赶上这些麻烦的般般件件,我只担心……”
养谦竟有些心跳:“你是说,朝堂上会有波澜?”
郑宰思道:“不好说。不过他既然执意要如此,只怕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想你心中有个数,到时候不至于太慌张,随机应变。”
***
几场秋风秋雨过后,寒风乍起,入了冬。
正如郑宰思跟温养谦说过的,朝堂上的确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
言官方亦儒弹劾首辅范垣三大罪状。
第一,欺凌幼主,把持朝政,独断专行。第二,私改吏治,任人唯亲,挟私报复。第三,勾结异姓藩王,里应外合,意图不轨。
第一条罪状之中,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虽帽子大,倒也罢了。第二条中,却将这数年来范垣一手举荐提拔的京官跟地方属官名单列了个详细,并且又翻出先前被范垣拉下马赶出京甚至掉了脑袋的一众官员及其家属。
最致命的是第三条,附带了一封范垣跟北边异姓王雎也的密信,在信上,范垣要求雎也将北境的情形详细告知,并且许诺会给他以及其子孙皇恩爵位之类,而就在两个月前,雎也的儿子在北境带兵拉大旗造反了,且正在如火如荼地攻打京州。
满朝哗然。
但毕竟朝中一半以上的算是范垣一边的人,大家唇枪舌战地争执吵闹了数日,双方倒也互有输赢,不相上下。
事情的转机在于,挑起这一场争执的言官方亦儒,在七天后朝堂上的争吵之中,愤怒地留了一句话:“范垣不除,就是养虎为患,只怕不出数年,本朝就要改姓范了!”
正在大家愕然并怒斥之时,方亦儒撸起袖子将官帽摘下,横眉怒目地喝道:“臣自知道势单力薄,朝堂上也多是范垣的爪牙,更有许多同僚敢怒不敢言,臣既然敢上此奏疏,就早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臣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向皇上死谏,皇上,求您一定要及早铲除奸臣呀!”
说着把帽子往地上一扔,猛地向着旁边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要不是旁边有一名朝官猛扑过来拉了一把,只怕连脑浆也要撞破出来。
就算如此,方大人仍是昏死在当场,头上血流不止,把周围群臣跟龙椅上的小皇帝都吓呆了。
本来两方势力持平,方亦儒以死相谏,却让情形起了变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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