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羊藿是好东西。老三在盘家药圃指挥一帮子人挖茎移栽,他脚边是一大片淫羊藿,含蓄地藏在几株高大的红豆杉和臭柑子树下。
淫羊藿生态幅度大,在温带及亚热带均能生长,喜阴湿,对光较为敏感,忌烈日直射。莽山的气候、海拔高度、湿度和含腐殖质高的土壤,非常适合栽种。
淫羊藿对生长的土壤有所要求,以疏松、含腐殖质、中性酸的油沙壤土为好。海拔最好是450—1200米的山地,有灌丛、疏林的半阴坡地。
“三哥,这鸡爪莲好多地方都能看到,有那么稀罕吗?”盘二狗看到老三不厌其烦地交代挖茎的要求,大感无趣。
“鸡爪莲另外有个名称你知道吗?”蹲着的老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对那个那个老山民说,“记得取出根后,取有根芽的那一截,切成八到十公分的小段,每段保留一到两个芽胞……”
盘二狗抬头扑朔迷离地看了看天空,最后老实坦白,“不知道。”
“淫羊藿,你知道吧?”老三看老山民的手法对头,站起来,叼了一支烟。
“鸡爪莲就是淫羊藿?”盘二狗瞪着一对斗鸡眼,“三哥,别骗我,我有初中毕业证的!”
老三喊了阿雄过来,吩咐他用生根粉药剂将切下的根芽处理后,移栽在跑虎岭上,“要顺坡打成宽一百三十公分左右、高十三公分的条床,横条沟栽苗,开沟深度不少于十公分。踩实后,再用湿树叶稍加覆盖……”
阿雄比划着记下老三说的尺寸,然后大肆拍马屁,“三哥,你看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真厉害!这一套你是从哪学到的?”
“度娘教的!”老三拍拍手往前去了。
“度娘是谁?”阿雄用胳膊肘捣了盘二狗一下。
“度娘!”盘二狗想了一下,很肯定地回答,“法不传六耳。反正不是杜十娘。”说完,一脸高深莫测去追老三。
“度娘!杜十娘!”阿雄低着脑袋,扳指头使劲盘算因果关系。
老三深深体会到术业有专攻这句话的内涵。从前自己开一个小饭馆,小打小闹,只要会炒菜就行。现在,药场刚开始兴办,管理、财务、企划、公关、技术都跟不上了。不行,得组建一个团队,正儿八经的干。
盘二狗屁颠屁颠追上来,“三哥,鸡爪莲真是淫羊藿吗,你没忽悠我?”
老三站在臭柑子树下,指着蹲着挖淫羊藿根的那些人说,“得找个真正懂栽培技术的人来。”
“这个我踊跃同意!”盘二狗不信任地看着他,“就你那半桶水,我怕我们的投资灰飞烟灭。”
“这你也看出来了?不错,不错!”老三赞许地点头,“你怎么不羽化成仙,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盘二狗听出他话里恼羞成怒的意味,缩了缩颈开始拍马屁:“三哥,我是真服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已经大智若愚了!”
这话太别扭了,老三像吃了只苍蝇样做不得声。他咽了咽口水,“我们要整一个团队,进行公司化管理。”
盘二狗感到了危机,“三哥,你是不是对我不信任了?”
老三认真看着他,“你的茶场有多大?”
“两百多亩。”
“药场的规模多大?”
盘二狗粗略计算了一下,“加上现在签下的合同,有三千多亩。”
“你觉得你能打理好吗?”老三捡起掉地上的一个臭柑子,羞愧道,“我们不仅没有栽种中药材的经验和技术,也不具备真正的管理水平。这样的实体规模,我们一个草台班子显然是不顶用的。我们之前确实太小家子气了。”
盘二狗也有疲于奔命之感,如果不是打着盘师公的招牌,承包合同也没那么容易签下来。另外,他还负责监督马路和水塔等施工队的工程进度。
前期的挖山开地还好说,反正就两座山头,阿雄守着一帮人干就行。现在矛盾越来越突出,加之新又承包了几座荒山,种植面积增加了数倍。光劳动统筹这一块就够阿雄喝一壶的。还有后期采买、工资结算、财务管理……是该规范管理了。
“你说,该怎么办?”盘二狗试探地问。
“我准备叫柳筠组织一个管理团队,进行策划和经营,我们只负责监督。当然,大方向还得由我们几个商量着办。”老三说。
盘二狗琢磨下,觉得只能这样了,“那好。我明天就去乡里,催他们把我们的补贴金发放到位。要搞,我们就搞一场声势浩大的。”想到药场的发展规模,他又心潮澎湃了。
“辛苦你了!”老三拍着盘二狗的肩膀。
“三哥,有你给我撑腰,我,我视死如归!”盘二狗挺起小胸膛,凛然道。
老三抬掌拍他后脑勺,“滚!”
盘二狗飞也似地跑了。
老三掏手机走得远远的,拨了柳筠的电话。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电话一接通,柳筠在那边就骂上了,“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都快冬天了,你那破药场到底怎么样了?还有……”
老三把手机放开一点,免得震坏了耳膜。这女人太强悍了,得避其锋芒。
等到柳筠声音小了一些,老三才开口,“柳姐,听你声音还是那样如雷贯耳,我就放心了。”
“你在说我粗暴是不是?”柳筠气又上来了,“我告诉你,我不打算掺和你的破药场了,你把那五百万退给我。”
“那不行。你单方面撕毁合约,那钱没得退。”老三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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