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李柔风向他拱拱手,道:“仙琕兄我告辞了。”
崔仙琕左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罪过罪过,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嘴和我这手。我这手,就是因为非礼了那个救命恩人,被那恩人给剁掉的。”
原来,崔仙琕在青衣江边的悬崖上挂了大半日,也不见有人经过。那个地方本来就人迹罕至,除了他这种闲到极致的狂人,何人会去?他近乎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青衣女子路过。他大声呼救,恳求那女子救他。那女子倒是好心,花了两个时辰,用柴刀砍出一条路,将他救了下来。
李柔风听见“柴刀”二字,心中隐隐一动,叹息了一声。崔仙琕道:“贤弟这是怎么了?”
李柔风摇头道:“无碍,只是想起一些旧事,有所触动。”
崔仙琕说:“唉,贤弟是觉得那女子很是朴质心善是不。”
李柔风点头,“寻常女子,岂会花两个时辰,费这么大气力去救一个陌生人?”
崔仙琕道:“是啊,我给那女子银钱,她不要,只是向我讨了两张拓来的碑文。我见她颇有趣味,便与她攀谈,她却连名字都不愿意多说。”
见李柔风目不转睛,侧耳倾听,崔仙琕又道:“那日她救下我后,天色已黑,江边山路崎岖难行,我脚上又扭了一下,不得已在江边洞穴处点了个火堆,露宿一宿。那女子妇人打扮,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美人,却也秀丽可人,尤其在火边坐着,愁眉不展,竟是越看越觉得别有味道。我问她为何发愁,她说家中有人等她。我问她可是家中良人?她便又不说话,然后靠着石头睡了。”
他捂着嘴“咳”了一声,道:“贤弟你也知晓,我素来对有夫之妇有些恶癖,这夜我怎么睡得着,一个没忍住,趁她熟睡的时候去摸了摸她脸,啧,巴蜀那地方到底养人,摸上去水豆腐似的,鲜嫩鲜嫩的,特别暖特别软。咳,我就又往下摸——”
李柔风忍怒道:“仙琕兄,你这样实在过分。”
崔仙琕点头:“是是,我也知,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然后她便醒了,打了我一耳光,还很凶地骂我。那声音就跟乌鸦似的,但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劲头,上去抱住她,让她舍了家中郎君,随我回建康,做了我的夫人,一生用度不愁,也不必在这荒山野岭砍柴了。她当时也不知怎么着我了一下,我便动不了了。她拿了我摸她的右手搁在石头上,举起柴刀,说,你看清楚——然后一刀下去,把我手指头全给剁没了。我当时就像做梦一样,心想这么细瘦一个小女人,怎么有这样胆子——”
他没注意到李柔风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只听见李柔风问了三个字:“然后呢?”
“然后,她把身上干粮丢给我,拿了我给她的几张拓文,独自走了。我第二日早晨能动了,才自己拐回去,唉,差点就死了。”
他看到李柔风的神色已经有些不对,虽知他是杀过万人的阴间人,但他并未亲眼见过,故而也未觉得有多可怕。然而此时的李柔风身上透出浓浓的阴气,让他一根根毛发竖立,心中不由得悚然。他手指颤颤地退后了两步,道:“贤弟?”
李柔风迫前一步,逼近他,急切问道:“那女子,可是个子不高,”他比划着高度,“腰间悬一个铜铃,一个小布包,头发上簪一排栀子花?”
崔仙琕愕然:“你怎知晓?那铃子还——一荡一荡的,响得很。”
李柔风又逼前一步,整个人都压迫过来,他声音冷冷的:“你摸她哪儿了?”
崔仙琕这时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阴间人刺骨的寒意像蛇一样钻进他的骨髓,他这时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吓得浑身颤抖,听见阴间人冰冷地又逼问一句:“你摸她哪儿了?”
崔仙琕腿脚软得双手撑在桌子上,结结巴巴说:“哪、哪里软、软就、摸、哪里呗——”他已经后悔死了,他过去还觉得阴间人是稀奇好玩的东西,总觉得李柔风除了盲了眼,还和过去一样待人如春风一般,连看东西都要混了骨灰才能看见,着实有趣。他这时才知,为何萧焉一定要下灭除阴间人的王令,原来这阴间人,果真是极恐怖的东西!
阴间人冰冷的手指扼在了他的喉咙上,一瞬间又冷又紧,崔仙琕只觉得眼前仿佛闪过一个不属于人间的阴冷世界,他听见那阴冷的声音说:
“‘舍了家中郎君’——她剁得好!就该把整只手都给剁了!要是我,就把你整个脑袋给砍下来!”
李柔风的手指松开,提袍反身离去。崔仙琕仿佛又历一梦,只见李柔风孤清背影匆匆消失在门口,交迭步履间竟似有压抑不住的狂喜。
第62章
张翠娥确实没去儋耳。
确信自己怀孕后,她在那个镇子上瘫了两天。
“李柔风”三个字,她已经逃避了很久。也许是一种宿命,李柔风就是她大过天的佛法,是她一切方向的彼岸,她再怎么扑腾,再怎么挣扎,天涯海角地跑,世界的尽头都是他。
就像当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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