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淬葡萄端了过去。
南轩心中着急,苏清雪本就是前几日贪凉饮冷才引动了旧疾咳嗽不止,今日才刚刚好些,怎能任他吃这凉物,但苏清雪素来厌热,每到酷暑之时性子便暴躁几分,自己旧时轻易也不逗弄他,如今更是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只得眼睁睁的看他摘了一颗葡萄剥开了。
苏清雪刚将那葡萄送进嘴里便觉极是不适,一扭头唾在一旁的铜盂里,伏在软榻上便是一阵咳嗽,颊上浮起淡淡的潮红来。南轩急忙起身替他抚背,又拿过温水给他饮了几口。一边道:“清雪也太孩子气,不许做的事偏偏要做,我还能害你么……”手中将那外衫披回苏清雪身上。他还要往下说时,苏清雪不耐烦的皱眉道:“你唠唠叨叨哪来这么多话?”一边又咳嗽。南轩果然闭了嘴不再多说,看苏清雪渐渐如常,心知自己留下也没讨不来好脸色,道:“清雪,你歇一会儿,我去前殿看看有无朝中急务。”苏清雪厌烦道:“现下才想起来说这话。”南轩几乎给他噎死,苦笑一下去了。
晚间时南轩又悄悄过来,寻了一名宫人问了,听说苏清雪晚间心绪甚好这才进去,见苏清雪仍是倚在那榻上。南轩过去坐了,试探道:“清雪,前几日我到云阳侯府去了一趟。”苏清雪“哦”了一声,知道这便是日间南轩未说出口之事,却也不问。南轩看他面上无甚表情,犹豫道:“你从前留下的东西……”苏清雪道:“什么东西。”南轩怔了怔,道:“你不记得了么,是半张残画。”苏清雪仍是道:“什么半张残画?”
南轩却从他眼中看出几分烦乱之意,低声道:“清雪,你心里仍然念着我,是不是?”苏清雪慢慢将手中书卷合上了,道:“不错。那又怎样?”南轩想不到他这般爽快的承认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道:“……外面正起风,今晚怕是有雨,我陪你睡好么。”苏清雪道:“我一日不是死人,你便不必想。”南轩一怔,心中忽然一阵慌乱,道:“你方才还说心里念着我……”苏清雪淡然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南轩一时怔住了,他实在不知苏清雪的心思,既然仍是念着自己,为何仍要这般相待。苏清雪随手来回拨弄着书页,道:“你从前待我好得很,我若是再信你一次,岂不是蠢得可以。”南轩心中刺痛,垂头道:“你……你不必说这等话笑我。”苏清雪微笑道:“我敢笑你么?我哪一句话说得不对了,你当着我的面时,从来都是待我很好。”
南轩不语,半晌怔怔的道:“你写的这些,都是假的么,你不是等着我回头么。”苏清雪道:“我写了什么。”见南轩袖中微露纸片,便抽出来看了,看过随手便撕,淡淡道:“什么时候写的这些傻东西,我不记得了。”南轩想要阻止,却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苏清雪将半张残画那撕碎了,随手将碎屑抛在了地上。
南轩心中痛极,颤声道:“你……你生我的气,又何必将它撕了……”苏清雪冷笑一声,指着满地的纸屑道:“你待我比我待这东西好多少?”南轩颤声道:“清雪,我……那日我看了谢百同的军报,说你被凤霜歌杀死了,只觉天都塌了下来,什么都顾不得便赶到军前去……我……我也一直念着你。”苏清雪冷笑道:“你只记得起死人的好处么?只是我已死过一次,不想死第二次。”南轩说不出话来,只道:“清雪,是我不对,今后我好好待你。等你身子,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苏清雪冷道:“等我好了,立即便回竞州去,一日也不会多留。你若觉得白忙一场,我这便离京。你大可放心,我死心眼得很,既然仍是念着你,这辈子便不会有别人。”南轩定定的道:“你是一定不肯陪着我了。”苏清雪淡淡道:“不错,你想杀了我么。”南轩慢慢摇头,道:“我若是再错一次,那……那也是蠢得可以。”他本想照旧叮嘱苏清雪早早睡下,却终是说不出口来,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果真下起雨来。
三、坐拥冬炉温棋子
过了除夕,亲友之间的交游互访便渐渐多了起来。一日清晨,下了整夜的大雪刚歇不久,南轩独自一人吃了早饭,踏雪回温室殿来,想苏清雪多半还未起身,进了偏殿时,却有宫人回禀说谢大将军过来拜访苏侯爷,正与苏侯爷在杂艺室中攀谈。南轩微微皱眉,心中颇有些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心知苏清雪定然不喜自己进去打扰,只得到卧房中暂候。这卧房与苏清雪所在的杂艺室不过是一墙之隔,两人对话也能听得十之六七。
南轩平日极少能进苏清雪的卧室,此时放松了身子躺在床上,心中莫名的有些欢愉。隐隐听得谢百同正喜气洋洋的同苏清雪说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南轩知道谢百同年前得了一女,却未想到他竟得意成这副模样,见了谁都要炫耀一番。两人又随意闲话了一会儿,谢百同便提议下棋消遣。南轩大是不耐,一时恨不能命人假扮谢府家仆,禀报谢百同大小姐染了风寒,请他速速回府。
杂艺室中的两人此时已移座到棋坪一旁,谢百同刚刚摸起几枚冰凉的玉子,一旁宫人却上前将两只棋罐捧下去了。谢百同奇道:“这……这是做什么?”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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