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点,楼下还没动静。
护工陪范越在二楼等着,好几次提出下去准备午餐,都被范越给拒绝了,大有跟安彤死磕到底的架势。
结果是范越先没耐心,隐隐有些怒气:“解什么题要这么久”
护工:“我下去问问?”
范越:“拿给我。”
是说练习题。
安彤倒是很配合,双手奉上习题册,草稿纸也随手夹进去,跟着护工上楼了。
范越还真就去看题目了,扫了一眼题干,又往前翻了几页,看安彤做过的那些。
两分钟后,范越讥讽反问:“你是猪脑子”
震惊是表象,本质是深切的鄙视。
安彤不服气,把笔塞到范越手里:“那你来解!开始计时!”
范越花了十分钟,前边有八分钟是在熟悉、回忆公式,翻看教材。
最终结果跟标准答案的数值一样,安彤没话说。
范越冷笑:“我看范烁静是失心疯了,花钱养你这么个玩意儿。”
安彤正试图从范越的草书中间分辨解题过程,闻言不服气,顶嘴回道:“她还养你呢,你有什么用?”
范越的脸都青了。
护工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想去捂安彤的嘴,又发现太晚了,只好捂自己的眼睛。
安彤还在叨叨:“最起码我还想努力试试,说不定能考个985、211呢!你就不思进取,整天憋在房子里琢磨怎么欺负人。”
范越:“”
安彤没搭理范越的反问,只管自己讲下去:“而且我年轻貌美啊!你都四十多岁了,人生过去一半,只剩四十年了!”
范越有片刻出神,神经被安彤话中的某些字眼给拨动,激起回荡。
四十年……八十岁。他没想过能活那么久,截瘫患者的寿命会缩短,总不会如常人一样。
他也不想活。
某种程度来说,他跟范烁静一样,其实都是在等死。
谁想过还能活四十年呢。
太长了,现在的每一天都很漫长。从清晨醒来开始,陷入痛苦之中,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把一分一秒都拉长。
四十年太久了,看不到头。
他总以为自己睡着之后就不会再醒来。
安彤拿试卷在范越眼前挥动,叫醒范越:“还有一道,我也不会写,你替我做。”
范越回神:“凭什么我替你写?”
“凭二十分钟之后家教就到了,写不完就要被罚。我不想被罚。”
范越:“”
范越:“你叫家教来我这里?”
“是啊,我跟你讲过的嘛,我要上课。”安彤点头,“能让他们住在这里吗?”
“不可能!”
安彤觑范越一眼:“别墅距离市区太远了,晚上回去很不安全的。”
范越的呼吸凝滞,气都堵在胸口了。
安彤:“很容易出事故的,就会变成你这样。”
范越的那一口气呼出去,人也冷冽下来:“关我屁事。”
没说服范越,家教不能留宿。
不过可能是因为安彤提了更过分的要求,退一步的话,范越允许家教在楼下给安彤上课。
他似乎忘了叫安彤来这里的目的。
而范烁静那边,到了下班时间习惯性起身,拿大衣准备回家。
突然想到安彤不在家,她就没了兴致,又放下手提包又坐了回去。
这么早回家也没意思,反正是自己一个人,在哪里都一样。
想到安彤,范烁静又想到那个地址,做完手头的工作叫司机送她过去。
是老城区,只从外边看不出来跟安彤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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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想要不要搞个群。
但是会不会没有人来玩。
第89章
老房子有点年头了, 年前刚划到拆迁的规划之中, 正在跟老住民谈赔偿模式, 互相扯皮拉锯。
来之前,范烁静打听过, 从一个关系户手里拿到拆迁安置对象的粗略名单, 看下来也没发现哪一家跟安彤有关系。
按照安彤的成长经历,她跟这个地区的唯一联系应该是胡同里的小吃摊。
范烁静在破旧的街道呆了一会儿。
天早就黑了,这条路上连盏灯都没有,只有一挂惨淡的月亮悬在头顶,快没电似的, 随时哑火。
借着车灯看外边匆匆归家的打工一族, 裹着棉服骑着小电驴, 也有走路的,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结伴而行。
范烁静突然回过神, 发现自己想偏了。
这地方登记在册的是一拨人,真正住在这里的其实是另一群----租客。
老居民多半都搬出去改善生活环境和质量, 外来的人中有最底层的那些,才租这里,毕竟租金便宜。
那完全就是碰运气。
这地方少说也有六、七栋楼,一百来户人家。又是合租, 一套房子里能塞上好几个, 算下来也有几百号人。
单纯在这里蹲点太不现实了。
关键是,范烁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蹲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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