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动着:“……你的意思,跟我想象中一样吗?”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吧?”苏妍没有直接回答,“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生活方式,好像荒诞的梦,梦醒了就重回故里。但睁开眼,仍旧是一样的陌生,终于明白这一切不是梦。冷冰冰的寂寞,渗入骨髓的孤独——渴望回家,渴望看见自己真正的亲人。”
苏妍平平常常的说,她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没有鼓动人心的热血,但就这么淡淡的几句话,另一边的少年却已泪如雨下。他神色茫然,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美好又酸涩的东西。
“你能,帮我吗?”少年平复了一下情绪,哽咽道,“我想…我想回家啊。”
“没日没夜的想,无时无刻不在祈求上苍救赎。
即使告诉自己这已成定局,回家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使努力适应这里,已经可以笑着交朋友,甚至找到了一个能够结婚的情人。但是…我啊,内心深处,依然无时无刻…想要回家。
这里很好。可这里,不是我的家。”
少年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神魔也好,鬼怪也罢!拜托了——请让我回家!”
他的泪水肆意流淌着,难过得说不出话。一个人从后面轻轻握住了少年的肩膀,那似乎是一个英俊青年的模样,他不由分说替少年关掉了电话视频。苏妍挑挑眉,这人是他的男友?
想起刚才英俊青年一闪而过的阴骘神色,苏妍垂眸思忖片刻,对步虚声道:
“我想当面见见‘寻觅家乡的独行人’,麻烦您找个时间地点吧。”
☆、第 67 章
【123】
苏星颜小心翼翼,瞥一眼苏妍,再瞥一眼苏妍。
“你有什么事吗?”苏妍回头疑惑询问。苏星颜掩饰性的笑了笑,他低下头犹豫几秒,终于还是带着迟疑神色开了口:“那个,刚才你说的话,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吗……?”
苏妍是被冰冻了三百年的人。
她一睁眼就是陌生的未来世界,什么也不会,只能一点一点的学。自己的亲人已经全部老死去世,没有朋友也没有羁绊。这样的生活,苏星颜光是想想都觉得寒毛直竖。他代入思考片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环境——他一定会像刚才那个少年那样绝望的。
即使苏星颜是个宅男,不喜欢交际,不喜欢人群。
但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父亲不怎么搭理他,两个兄长却待他极好,给了苏星颜温柔的亲情。
——可是啊,苏妍却听别人说,自己的父亲与弟弟都老死了。
那种孤独与茫然,该是多么的强烈。
虽然没有从苏妍脸上察觉到什么悲伤,但可以想象,作为一个自尊强烈的人,苏妍肯定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苏星颜忍不住又看了看苏妍,她俊美的脸庞是那样年轻。颓废青年猛然想到,即使苏妍已经度过了三百年,但她的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岁,比他还小五岁。
二十岁的苏星颜,在父亲与兄长的庇护下,愉快的玩着游戏舔二次元偶像。
二十岁的苏妍呢?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张开双臂对抗冲碎了大陆板块的灭世洪水。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击中了苏星颜,他垂下头,不敢与苏妍明亮的双眼对视。
“唔,你说的是那个啊。”苏妍似乎看出了苏星颜的怜悯,她微微一笑,“要说难过,肯定是有的。孤独嘛,也有,不过没我说的那样夸张。我的确有些茫然无措,这个世界变化是这样的快速,让我目不暇接。但是,比起心中微弱的困惑,我更多具有的——是兴奋啊。”
“……哈?”跟预想中的脆弱不同,苏星颜诧异的睁大双眼。
“没错,兴奋。”苏妍咧嘴笑道,“我的弟弟,我的父亲,他们活着享受生命的快乐,在寿命终结的时候平静走向死亡。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哭泣。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这不是很好吗?我只要知道他们度过了自己的一生,没有太多挫折,那就足够了。身为人类,从出生起就不断走向死亡,我们每个人都有必须自己面对死亡的那一天,而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未来的一切很陌生,但又是那么的新奇有趣,让我充满了探索的追求欲,看见听见不同于曾经陈旧的美景,能跟更多人交流,能拥有新的社交圈,这不是一件令人开怀大笑的好事吗?”苏妍看着苏星颜茫然的眼神,充满了长辈“慈祥”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被小五岁的“老祖宗”来了记摸头杀,苏星颜脸红了。
苏妍重新打开小说看。她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不过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在苏妍相信了自己会永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永生是注定孤独的旅途,亲人一个一个老死,朋友一个一个消失,时光迁移,唯有自己亘古不变。光是想想就感到一种莫大的悲伤。
但是,她不愿意停下,她想朝前走。
永不停歇的朝前走。
苏妍绝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她的心里充满了战士般的好斗与赌徒般的拼命。也许在一开始,她抱怨过,愤怒过,悲伤过,觉得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就好了。但是若真的没有发生,她的一辈子,那么普普通通的度过去:学习,毕业,找工作,相亲,嫁人,生子,照顾孩子,老去……
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聊了?
她抗拒着平庸!她厌恶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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