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怒意让拦在门口的赵叔传话。
赵叔当着元长山的面慢慢悠悠地关上门回过身一溜小跑地去回沈氏。
沈氏这一天都过得心不在焉的,做的小衣服好几处都缝错了针法,她一直想着元长山要是真回来该怎么办,前天她与元初一聊了很长时间,大致也明白她内心的矛盾,痛恨的人是父亲,这种感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请他进来吧。”沈氏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
赵叔一愣,昨天还摆了那么大的阵势,今天怎么又客气起来了?不过,既是沈氏的决定,他执行便是,是不需要他来插嘴的。
赵叔满怀疑惑地去了,陪着沈氏的赵婶奇道:“夫人为何如此?”
沈氏叹了一声,“有些事,还是得初一自己去解决,把他们修理得再惨,初一的心里过不去也是白搭。”
赵婶仔细想想,点了点头,陪着沈氏一起去了元初一那。
元长山在门外等着的时候就已做好了继续受辱的准备,但他总是要救出柳氏的,早一天来与晚一天来没什么差别,早点来还能让柳氏少吃点苦头。他是这么打算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赵叔一反刚州的不屑态度,将他让进门去。
难道有阴谋?元长山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踏入内门之时更是停了一下,见四周无恙才继续前进,待走到院子中央,说什么也不走了,就站在那,要跟沈氏说话。
竹香和梅香元长山是认得的,旁边几个丫头他前天也见过,赵叔和卫四还是堵住他的退路,一切都和那天差不多。
“你们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要我道歉,也要说说我是为什么歉、给谁道歉,只要你们说得有理,一切好说。”元长山本也不是什么硬气的人,此时更是为了早点营救出柳氏再去告元初一忤逆而彻底服软。房间轻响,出来的却不是沈氏,而是元初一。
元初一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看着元长山,目光微黯,“我没有别的要求,如果你能把我娘葬到元家的坟茔之内,我马上放人。”
元长山的眉头皱了下,他没有出声,继续等着。将洪氏迁回祖坟墓地这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柳氏这么些年一直拦着,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让人将洪氏在外头葬了,毕竟洪氏与他当年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后来他开始觉得元初一不像他,有了那样的怀疑后,对洪氏的怀念也渐渐淡了,最终全部抛至脑后,所以这件事说起难度倒是没有的。不过,他觉得元初一的要求必不会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为难他的地方。
岂料等了半天,元初一还是那样看着他,再没说过一句话。
“就……这样?”元长山眼中写满狐疑。
元初一轻一点头,“你答应吗?”
元长山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元初一的话,意图从中找出些阴谋陷阱,最后心中疑惑反而更重,戒备地道:“我答应,你什么时候放人?”
“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侯大人。”元初一说完便回身而去。
元长山怔了半天,“等等!”他急着朝元初一走了过去。
元初一却往竹香的方向躲了躲,眉尖微蹙地耍着他“还有事?”
看着她不信任地动作,元长山突然不舒服起来。
十几年了,十几年前,他刚把元初一从乡下接回来的时候,对这个看哪都好奇,又小心地忍着不去碰任何东西的女儿也是心存怜惜的,他还曾为洪氏的去世而自责过,发誓会好好待她的女儿,谁想到,最后竟变成这样的光景!
仔细看看,元初一的脸上并没带着胜利嘲弄的神色,反而像是十分伤心,整件事都是她处于上风啊,她伤心什么!元长山瞬间想到她提出的要求,面上微滞,一股不易察觉的愧疚之情乍然闪现,却又迅速消退。
“你这就跟我去衙门。”元长山的语气很坏,心情也不知为什么变得很坏。“竹香去吧。”元初一朝竹香一点头,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走向自己的房间,韩裴站在门前。
元初一是很伤心啊,她伤心自己的娘居然要用这种方法才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名份;她伤心过了这么久,她依然狠不下心做出最后的决断;她还伤心……“这些事以后都不要想了。”韩裴握上她的手“没有他们,你一样会过得很好。”这句话是说给还没出门的元长山听的。
元初一笑了笑淡淡地道:“他为了救出二娘,那么痛快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可见也不是个无情之人。”他不无情,只是吝啬分给她而己。
韩裴捏捏她的手,给她个无声安慰,回过头,见元长山已跟着竹香走出门去,没有丝毫停留之意。
一件本该是大快人心的报负之战,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幕了。元长山从衙门大牢将已没了人样的柳氏接出,柳氏嚎啕一路,让元长山回韩家给她报仇。
元长山最终也没有再回韩家,当天便离开了桐城。元初一消沉了两天,心情终于又好了起来,空闲的时候跟沈氏聊聊天或者一起做做小衣裳什么的,美中不足的是她还是不能出门。而且为了她这个孕妇,韩家今年过年都没怎么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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