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说的约定么?他伸出手和女孩的小指勾在一起。
十五年后,他化身越琨骑着马路过永宁,也是这样的雨天。细雨绵绵沾湿了他的衣袂,他的发丝。他穿过雨巷,看见以手做伞迎面跑来的单焉,看见单焉愠怒的双眼和绯红的脸颊,看见单焉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珍珠。他忆起那年女孩纯真的笑颜,忆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却不曾想到自己竟将所有的事情都弄糟了。
越琨想着陈年旧事,眼角凉凉的,一抬手,竟抹到一手眼泪。他讶异的看着满手的晶莹,自己竟然也是会流泪的?他转过身,化为鹏鸟飞向后山的荒岭。今晚过后,一切都将有个了解。
越家是永宁镇另一个大户,与之齐名的除了单府以外,还有越府的姻亲庄府。
此刻,庄府的二小姐,也是越琨公子的娘子庄夫人正在窗前吹埙。埙声凄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直听得屋顶的两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择羽抹抹眼泪,哽咽道:“洛哥哥,我想哭。”
洛云泪眼婆娑的看着择羽:“羽郎,我们一起。”
二人在屋顶相拥而泣,何其悲哉。而这一夜,越琨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庄夫人抱着一只猫独倚回廊,自言自语。
择羽伸个懒腰,按按眉心,道:“洛哥哥,庄夫人吹了一夜的埙,不累么?大早上的,在屋里乱窜什么,是不是中邪了?”
看来这庄夫人是满心愁怨无人诉,洛云思索,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被迷了心智的,其实是庄夫人?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越琨。
洛云拉着哈欠连绵的择羽跳下屋顶,道:“走吧,随我去打听点事情。”
“何事不能等我先睡一觉再说?”
洛云笑的眉眼弯弯:“我保证你听后就睡意全无。”
咳,要问永宁的男人最想娶谁为妻,十之八九答案会是单焉。无论品貌与才学,永宁女子皆难出其右。然而多年过去,许是因为太过挑剔,单小姐一直未嫁的如意郎君。直到后来,永宁来了一个叫越琨的年轻人。那年,单小姐已逾双十年华。
单焉永远记得自己初见越琨时那一刹那的惊鸿以及辗转眉梢的似曾相识。那日,天下着下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着宁静的青石板路,叮叮咚咚,好似三月里鸟儿婉转的歌喉。她没有带伞,一身狼狈的提着裙裾匆匆跑过幽远的雨巷。迎面一人骑着骏马而来,马蹄飞溅,泥水沾湿了单焉洁白的裙裾。她愤怒的抬起脸,看着马背上冒失的男子。男子勒住马缰,温婉而笑,好看的眉眼如那日的雨一样清澈明净。单焉怔住,就此沉浸在男子温柔的笑颜里。那男子便是越琨。
数月后,越琨公子向单老爷提亲择日迎娶单家千金。单焉如所有待嫁女子一般,憧憬着自己和未来夫君的美好生活,却不曾想到,婚期将近,而她却再也不能嫁给越琨。
堂木一敲,满座皆惊。
洛云一脸黑线的抢过面前男子手中的折扇,无语叹道:“司律老儿,我向你打听越琨的事,你说书干什么?”
“小序,凡事莫要着急。”司律天神捻着胡须,“且听我慢慢道来。”
故事继续。
越琨突然悔婚,满镇哗然,不知道这仿佛从天而降的越公子到底预备何为?单小姐将自己关在房中,郁郁寡欢。可是一个月后,一纸请柬送至单府,那请柬上喜结连理之人赫然是越琨公子与永宁另一奇女子,庄府的二小姐庄语蓉。
单焉在房中大笑,笑到泪流满面,她摔了房中所有的东西,抹着泪水喃喃自语:“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语蓉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司律天神嘴唇煽动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而洛云却突然感到头痛欲裂,脑中猛地划过一些画面。
男子塞给女孩一颗珍珠,和女孩拉钩:“等你长大了,我便回来娶你。”
少女取下颈间的珍珠项链戴在另一个少女颈间:“焉姐姐,前路凶险,这颗珍珠是我心爱之物,就让它陪你前去吧,定能保你和单伯伯一路平安。”
女子面色狰狞,死命拍打木偶身上的火苗:“焉姐姐,焉姐姐,蓉儿错了,蓉儿再也不会了......焉姐姐......”
男子一剑刺向黑色魅影,魅影咆哮,挣脱束缚,利爪抓在男子手腕。男子惨叫一声,踢开魅影,手腕被抓之处已然血肉模糊,诡异的紫色,顺着男子臂膀向上蔓延。
不好,越琨有难。洛云猛地拉起择羽,奔向后山。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那晚单焉屋内的黑袍妖孽确实是越琨,可是他潜入单府,不是为虐,却是救人。数月前他化身和尚,交给单老爷一个符咒,这几个月来,他就是靠着这个符咒不断向单姑娘输送法力,才保住单姑娘性命无忧。而真正为虐的,是那后山荒岭的魅影,靠着吸取邪念为生的丧尸。他利用庄语蓉对单焉的妒恨,强大自己,迫害单焉。洛云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居然现在才明白,真是笨到家了。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烨哥哥,你是不是为了守护曜凤圭耗费了太多的法力,是不是连羽化为鹏鸟也变得不容易了?不然何以我竟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有何面目面对死去的凤帝?
司律天神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明修从内屋出来,站在司律天神身边,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明修道:“这次,你又帮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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